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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終章(5)

於是,我先從月子可能會住宿的賓館打電話查詢。現在我住的這家賓館是當然的,其他如三年前我們新婚旅行住過的,坐落在旺多姆廣場中的賓館,還有賽納河畔的日資賓館,還有月子曾說過她很喜歡的香榭麗舍大街北面的那家小賓館,我都一一打了電話,但是回答都是沒有這麼一位日本女客人。月子會不會住在她的朋友處,或者已經去了什麼別的地方?

總而言之,要毫不氣餒地堅持尋找。而為此先要保證充分的休息,睡上一覺,恢復一下體力再說。這樣想著,我便又一次鑽入了被窩,不一會便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已是中午十一時了,我簡單地吃了些東西,便借了輛汽車,去巴黎市內尋找起來。從裡沃利街到協和廣場,從香榭麗舍大街到費納河畔,再去埃菲爾鐵塔、歌劇院蒙帕納斯大道,最後到達拉丁區,凡是日本人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可就是不見月子的影子。

憑著一時衝動,從日本趕到巴黎來,可這麼大的城市裡,要找一個人真是猶如大海撈針一般呢。我的目光在街上的人流中掃來掃去地看,終於下定了決心去紅城堡看看。在市內轉了一圈,已經過了四時了,如果再趕到紅城堡去,則要將近七時了,但正好是夏天日長,七時左右天也不會太暗。我這樣想著,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讓我進城堡,但感到現在即使進不了城堡,在外面看看也是有必要的。我這樣決定著,便先去了聖?米歇爾廣場附近的那家餐廳,這是半年前我與月子一起在那裡吃過晚飯的地方,我又去了二樓,看到我們那天坐的餐桌今天空著,於是我便在那桌前坐下,要了一杯咖啡。

去年歲末,我與月子在這裡用晚餐,店裡的老闆曾恭維月子說“真漂亮”。月子那天被老闆說得心情也特別好,對著那邊牆上的一幅弗蘭德地區的風景畫很感興趣。現在這餐廳、這畫都原封不動地沒有任何變化,可關鍵的人兒月子卻變化得太大了。

才半年時間,就能發生這樣的變化。我對這變化感到很是迷茫,心裡總弄不明白。

也許我們現在正是最最變化多端的時期,正確些說不應該是我們,應該是我這樣的男人,現在正處於一個激烈變化的時代。

不要太遠,就是中世紀或者近代,男人絕對是佔統治的時代,當時的男人要女人怎樣女人就得怎樣,我這樣說也許有些庸俗,當時是生殖優先的時代,女人只有一個重要目標,便是繁殖後代。

可是到了現代,女人的權利得到了重視,女人可以踏入社會與男人一樣工作,女人在家庭中的地位也明顯地提高了。女人不再是逆來順受的生兒育女的機器了,女人也有了公民權,也有了戀愛權,可以堂堂正正地選擇自己喜歡的男人了。於是男人的地位便相應地降低了,以前的大男子主義再也行不通了,反過來為了取悅女人,男人還得盡心盡力地為女人服務,從這一點說來,男人則是進入了一個受壓迫的時代了。不幸的是,我便是這麼一個典型的男人。

我對自己的分析如果不錯的話,我就是一位不折不撓的新時代的受難者了。我沉陷在自己的這種思索中,感到無法擺脫無從把握。反正必須去城堡,到了那裡,所有的問題會有明瞭,都可以找到答案。

我這樣想著,一口喝乾了杯裡剩下的咖啡,站起身去了地下停車場。從這裡朝南去,上A10號高速公路,到布盧瓦下高速路轉到國道,沿盧瓦爾河繼續朝南,便是紅城堡了。

我已經走了幾次了!以前大都是傍晚六時或七時左右從巴黎出發,到城堡則是九時或十時。都是為了看月子受調教的情況,來去都是夜裡,而且每次都會感到巴黎的秋天是多麼地蕭瑟。

可是今天,周圍還分外明亮,道路兩旁都是廣闊的田野。田野都是綠色的,有樹林,有莊稼,重重疊疊的綠色。這層次分明的綠色,顯示著萬物的蓬勃生機,可是我的心情卻與這大自然恰恰相反,感到鬱而又煩悶。

去年秋天,我在這條道上來來去去地好幾回,當時心裡時時有一種犯罪感和見不得人的沉重感,但說心裡話,多少也是有點期待和快樂的。因為我每次去都會看到一些不同的新東西,有時還會被刺激得神魂顛倒,有時還會在車子裡自慰,所以說盡管那時乾的是壞事,但想到月子調教好了後又會回到我的懷抱,心裡還是有著些許的快慰的。

可現在不同了,月子已將我甩掉,我是為了追尋她而趕到城堡去的。當然,我心裡也有疑問,就是這樣的女人值不值得我去追,這樣的女人我何必要去追,我可以在心裡用十分惡毒的語言詛咒她,我可以將車頭掉回馬上打道回府。

但是,我的車子還是在朝著南方飛馳。這是我的心受這大自然的吸引,或者說是我老馬識途,無意識地在朝紅城堡前進?總之,當我有些清醒時我的車已經下了高速公路到了國道上了。

緊靠著國道右邊的盧瓦爾河面非常寬暢,河水緩緩地水波不興,我不時從車窗裡眺望著那泛著碧波的河面,心裡的迷茫漸漸地消失了。

“是的,只有去城堡才是對的。”

這意識好像是上帝給我的啟示,我心裡只感到去城堡一定能找到月子的。

我已經不再猶豫。車子在左邊是田野、右邊是河流的道路上飛馳,不一會過了一座橋,再過去些便有一家小型旅館和餐廳,隔了一條路,前面便是一個小山丘,那山丘上便是紅城堡了。我將車子停在樹陰下的道路一端,下了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甜甜的涼爽的空氣是從那小丘上從那茂密的叢林中吹來的,我一口接一口貪婪地吸著,朝著城堡的坡道上走去。

以前可以將車一直開到小丘上的城堡門前,但現在我沒有與城堡主人聯絡過,不敢貿然,只好徒步走上去。大約1OO米左右,坡道右邊的樹叢中可以看到教堂的尖頂和幾家房屋。

以前來這裡時是夜裡,所以總是看到教堂裡燈火明亮,也曾有過一次聽到它那響亮的鐘聲。

坡道很徒,爬一段路要停下歇一歇,我站在坡道的中間朝下看去,那盧瓦爾河面一半已黯然失色,一半還有些波光粼粼,還有幾尾水鳥在那河面上飛翔。

這小山丘上,暮色也終於降臨了。我不知什麼緣故心裡十分地坦然起來,朝著芳草萋萋的山坡上望去,可以看到聳立著兩個圓塔頂的城堡了。城堡前的一片喜瑪拉雅杉樹叢裡有幾個姑娘的倩影,她們都穿著潔白的禮服,是在摘野花,還是在散步玩耍?

遠遠看去,一望而知那些姑娘便是城堡裡的人,那身超短的禮服打扮,是不是那些為月子按摩的姑娘呢?一種好奇心,使我穿過參天的大樹林,踏著青青的草地朝杉樹叢走了過去。

看清楚了,一共有四人,身材都十分苗條,有兩位是咖啡頭髮,一位是紅頭髮,還有一位是黑頭髮。我再朝近處走去,想看清她們的臉,但也許是她們發現了我,或者是她們出來的時間已到,她們已並排著朝城堡裡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