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吳娜收拾好書包，落寞地走向車棚。林斌不明就裡，默默地跟著。吳娜來到車棚，林斌也來到車棚。

“你不要跟著我好嗎？”吳娜看見尾隨而來的林斌說。

“生了什麼事嗎？”林斌覺得很委屈，“你態度怎麼這樣？”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要回家學習。”吳娜把腳踏車退了出來，騎上就走。

“放學跟你一塊騎不影響你學習吧。”林斌趕緊跟上。

“我住在教師村，出了校門要沿著先賢門大道往東騎。你住在碧水園，出了校門就要折向榕湖路往南騎，我們根本不同路呀。”吳娜扭過頭看著林斌，表情十分複雜。

“沒事，反正我回家也沒事，不是看電視就是打遊戲，還不如陪你騎騎，還可以鍛鍊身體。”林斌努力解釋。

“隨你的便。”吳娜用力向前踩，衝上石拱橋，藉著下來的慣性瘋也似的衝出校門。林斌緊隨其後。

這一幕卻被吳媽媽看在眼裡。她跟吳娜的班主任是大學同學，今天下午來找老同學一方面敘敘舊，另一方面也是來了解一下吳娜的學習，搞清楚她成績大幅下降的原因。她認為她找到原因了。

“趙持，那個跟著吳娜的男生是誰？”吳媽媽指著林斌問。辦公樓正好在大門前，過了石拱橋就是辦公樓。

“我看看。”趙老師走到窗前，“他叫林斌，也是我們班的，平時跟吳娜跟聊得來，經常一起討論問題，放學後還在一起打羽毛球。”

“他們在一起只是討論問題嗎？”吳媽媽也猜到他就是林斌。

“這個……”趙老師也沒有辦法整天跟著學生，聽他們都在談論什麼。

“我認為高中生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學習，是考大學，而非談戀愛。”吳媽媽看到吳娜出了校門，坐回到沙上。

“但他們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啊？沒有跡象表明他們在談戀愛，這個事情不好處理，搞不好，會適得其反。”趙老師也坐到沙上，給吳媽媽沖茶。

“他們昨天還一起去爬青岐山。就算沒做出什麼事，但老是膩在一起，也浪費了寶貴的學習時間。而且難保將來不會，到時候就太遲了。”吳媽媽雙手還不停比劃著，像是在給學生解答問題。

“那你看，這個事情怎麼辦？”趙老師身體向前，雙手合十，手臂靠在膝蓋上，等待吳媽媽的高見。

“你可以開個主題班會，不點名地指出他們存在的問題，強調中學生應該以學業為主，其他事情暫不考慮。”吳媽媽說得一板一眼，頭頭是道。

“不愧是當年班裡的學習尖子，教育學生還真有一套。”趙老師豎起了大拇指。

等不到下週一的班會課了，第二天在趙老師的課上，他就用了五分鐘來教育同學們要珍惜寶貴的時間，把時間用在學習上，別浪費在交朋友或一些無關的事情上。他怕林斌和吳娜不知道是在說他們，還特意提到了週末某某同學和某某同學去爬山，這就是一種浪費時間的行為，是很不應該的，甚至驚動了家長，讓家長擔心，需要來學校瞭解情況，實在是勞師動眾。同學們應該認清自身存在的問題，努力改正，才能把握自己的前途，而不隨波逐流。

聽到老師這麼說，吳娜腦瓜瞬間崩潰了，這不擺明是說我跟林斌嗎？這不表明父母（極有可能是媽媽）來學校找老師了，那老師一定知道。同學們知道嗎？

聽到老師的批評教育，同學們議論紛紛，竊竊私語，都在研究老師說的是誰。吳娜頓時感到無地自容。同學們小聲的譏笑，都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吳娜的心窩。

從小學以來，吳娜就一直承受著來著家裡（主要是媽媽）要她讀好書的壓力。吳娜學習一直特別刻苦，小學還好對付，勉強達到媽媽的要求。可上了初中，無論吳娜多麼努力，成績也上不去，甚至還略微下降。到了高中，吳娜再也繃不住了，兵敗如山倒，成績一瀉千里，她甚至不敢選擇理科，覺得文科靠背也許還有機會。可就算到了文科班，她也沒有止住成績下降的頹勢，排名一路下跌，終於跌破文科類排名一百名。吳媽媽再也坐不住了，她決心採取實際行動，挽救即將滑入深淵的女兒。

可母親的助攻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成為壓垮吳娜敏感脆弱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吳娜的精神出現問題了。

“你怎麼了，想什麼那麼出神，我一直問你話，你一點反應都沒有。”自習課上，林斌從吳娜身後拍了拍她，他坐在吳娜的後面，“把政治筆記借給我，主觀能動性，矛盾的對立統一，量變引起質變，內容一大堆，我什麼時候才能抄完！”

“你說什麼。”吳娜回過神來，“哦，政治筆記，給你。”

“我看你最近精神恍惚，是因為老師的話嗎？”林斌沒抬起頭來，邊抄筆記邊說，“怕什麼，老師也沒有指名道姓，沒人知道是在說我們。”

吳娜轉過身來，對他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

“你在寫什麼鬼，我根本看不懂。”林斌抱怨。

“怎麼會，你拿來。”吳娜轉身從林斌桌子上拿回自己的筆記本，現上面哲學的大題答案內容極其雜亂，思想十分混亂，前言不搭後語，讓人看了如墜入雲裡霧裡。

更加離奇的是，吳娜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寫了這堆混亂不堪的答題。

“真不要臉，週末跟男同學跑出去玩，搞得成績一落千丈。”坐在吳娜前面的一個女生說。

“整天扭著腰肢，花枝招展，千嬌百媚的的，不是勾引男生是為了什麼？”坐在吳娜前面的另一個女生說。

“是啊，太騷了。看著就討厭。”第一個女生接著說。

“你們不要再說了。你們不要再說了……”吳娜突然站起來大喊大叫，瘋似的衝出教室往外跑。

全班所有同學目睹這一幕都目瞪口呆，一臉驚愕。

“吳娜這是怎麼了？我們在說劉紅，她那麼大的反應幹嘛？”第二個女生說。

“她跟劉紅關係那麼好嗎？”第一個女生說。

林斌追了出去，在樓梯口就追上了吳娜。林斌雙手抓住吳娜的雙臂，“你怎麼了？現在是上課時間，你怎麼突然就跑出來。”

“他們在說我，他們都在說我。他們說我老是跟男人出去玩，才導致學習成績下降。他們還說我騷，他們說我勾引男人。”吳娜嚶嚶地哭了起來。

“哪有，你聽錯了，我們回去上課吧。”林斌扶著吳娜走回教室。

“不，我不回去，我不要他們來說我。”吳娜皺著眉頭說。

“好，不回去，那我們到老師的辦公室坐一下。”林斌扶著吳娜來到趙老師的辦公室。

“老師，吳娜，有點不舒服。”林斌替吳娜請假。

“啊，那裡不舒服。”趙老師關切地問。

“他們說我，他們都在說我。”吳娜不斷地重複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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