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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THE FALLS

到了星期三早晨仍然沒有雷納德·馬爾的訊息。他的妻子多蘿西打電話到杜松亭,是約翰·巴爾弗的助理接的電話。助理毫不含糊地告訴她這個家庭正在準備一場葬禮。直到後來,這個助理才意識到自己確實給巴爾弗先生和夫人帶來了困擾。

“他們失去了一個女兒,你是知道的。”助理傲慢地說。

“我也失去了我那可惡的丈夫,你這個婊子!……”多蘿西·馬爾蔑視地頂撞道,可當她發現這是她有生以來說出的第一個髒字時,她的聲音突然止住了。但已經來不及道歉了,助理已經放下電話,並且通知了所有的巴爾弗員工不要再接聽馬爾夫人的任何電話。

這時杜松亭擠滿了人,巴爾弗家的親戚和朋友都聚集在這兒。經歷了長途旅行的人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個晚上,現在正穿梭於各個走廊尋找可以作為早餐的食物。廚師多蘭夫人說今天這種場合不適合做熱菜,她不會提供蒸臘腸、鹹肉和雞蛋,以及辛辣的燴飯等等這些平常的熱菜。起居室裡擺放著麥片和果醬,果醬是自己做的,但不包括多蘭夫人的黑醋栗醬和蘋果醬,菲利帕從孩提時代就最喜歡吃這兩種果醬。她把這兩種特製的果醬留在了儲藏室裡。一直以來只是菲利帕偶爾回來時會吃一點,其他人從沒吃過。

多蘭夫人給她的女兒卡特里奧娜講了許多與此相關的故事,女兒安慰她時遞給她一張紙巾。一位客人進來詢問是否有咖啡或者冷牛奶,他將頭探進廚房,然後又縮了回去,很尷尬地發現一向堅強的多蘭夫人現在竟如此消沉。

在書房裡,約翰·巴爾弗正在告訴妻子,他不想要任何警察出席今天的葬禮。

“但是,約翰,他們都那麼努力地工作,”他的妻子說,“他們要求去那裡……當然他們和……一樣有權利……”她的聲音逐漸消失了。

“和誰?”他的聲音不是那麼生氣,但突然變得很冷酷。

“好吧,”他妻子說,“這些人我們都不認識……”

“你是指我認識的人?你在派對和宴會上見過他們的,例如傑基,看在上帝的分上,他們是想來致敬的。”

他的妻子點了點頭,依然保持著平靜的表情。葬禮儀式結束後,他們將回到杜松亭舉辦自助午餐,不僅僅為了親戚,還為了招待她丈夫生意上的所有合作伙伴和其他熟人,有70人左右。傑奎琳只想招待其中一部分人,起居室只能容納一部分人。事實上,他們不得不預定一個大帳篷,將其安置在屋後的草地上。愛丁堡的一家公司——由她丈夫的另一個客戶經營——在提供餐飲服務。女業主現在正忙碌著,指導著那些工作人員從接二連三的小型客貨車裡解除安裝餐桌、餐布、陶器和刀叉等餐具。傑奎琳目前為止獲得的一個小小勝利便是擴大了客人的範圍,包括菲利普的朋友。比如,儘管她對大衛從來沒什麼好感,她也感覺到了他同樣厭惡她的家庭,但她還是認為大衛·科斯特洛和他的父母應該受到邀請。儘管她內心希望他們最好別出現,或者不要逗留過長時間。

“某種程度上,還可以懷有一絲希望。”約翰反覆說道,幾乎沒有意識到她在這個房間。“像這樣的事會把他們和巴爾弗的生意聯絡在一起,這樣一來,他們就更難另覓他主了。”

傑奎琳顫抖著站起來。

“我們在埋葬我們的女兒,約翰,她不是你那該死的生意,菲利帕不是商業交易的一部分!”

巴爾弗掃視了一眼門口,以確認門是關著的。“小聲點,夫人!它只是一個……我不是故意的……”他突然癱倒在沙發上,雙手蒙著臉,“你說得對,我沒有考慮……上帝啊,救救我吧!”

他的妻子坐在他身旁,把他的手從臉上拉下來。“上帝會拯救我們的,約翰。”她說。

史蒂夫·霍利終於說服了他在格拉斯哥總部的老闆,他必須儘快到達現場。同樣,作為蘇格蘭的路盲,他也說服自己瀑布鎮比他實際知道的距離要遠一大截,在格雷沃旅館過夜是個理想的選擇,他希望可以在那裡待上一晚。他並沒有花費力氣去弄明白格雷沃就在吉倫,從愛丁堡開車到這裡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或者格雷沃也不在瀑布和愛丁堡之間。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帶著他的小件行李,和他的女朋友吉娜一路相伴,雖然還算不上是真正的女朋友,只在過去的三個月里約會過幾次,但吉娜一直很熱心,出於對明早工作的擔心,史蒂夫為她預定了計程車。他知道自己該如何臨場發揮——他可以說他的車拋錨了,他也得坐計程車回去……

一頓豐盛的晚餐之後,史蒂夫和吉娜來到了公園——據說是由一個叫吉柯人設計的——散步,之後,他們在寬敞的床上嬉戲直到後來睡得像木頭一樣。他們都知道,吉娜的計程車在等著,史蒂夫不得不一人吃早餐,那正是他的偏好所在。吃完早餐,令人失望的事情就接踵而至:報紙……所有報紙都印出了滿滿一面的報道。在去瀑布鎮途中,他在吉倫停下來買了一些報紙,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然後一邊駕駛一邊翻閱著報紙,不經意就駛出了駕駛區,其他車閃著車燈併發出“嘟嘟”聲以示警告。

“媽的!”他將頭探出車窗看著路上的羊群和鄉巴佬罵道,然後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攝影師託尼,以確認他已準備好拍攝墓地了。他知道託尼已經去瀑布見過貝弗——史蒂夫通常叫她“瘋狂的陶藝家”——好幾次了。他估摸著託尼已經在那兒了,對於這個女人,他給託尼的唯一建議是:“她是個瘋子,夥計!你可以和她性交,但要小心她會在你醒來之前將你的睪丸割下來,放在你身旁。”對此,託尼只是笑了笑,然後說他只是想說服貝弗拍攝一些“藝術照”而已。在早上,當史蒂夫撥通了託尼的電話時,第一句話便和平常問的一樣:

“她是你的人了吧,夥計?”

然後,和平常一樣,史蒂夫說完就開始解釋自己在開玩笑,這時他碰巧掃視了一眼後視鏡,看見一輛警車閃爍著警燈,不知道跟他多久了。

“我一會兒再打給你,託尼。”他說著將車開到路邊停了下來,“請務必準時到達教堂。”

“早上好,警官!”他走出車去。

“早上好,霍利先生!”其中一名警官說。

史蒂夫·霍利已經記不清他這個月和洛錫安與邊界警局打過多少次交道了。

10分鐘後,他回到路上,警車尾隨其後,正如警官們說的,以防他再次違規。當他的手機再次響起時,他不想接聽,但這次是來自格拉斯哥的號碼。於是他又把車開到路邊停了下來接電話,這時他見警車在後面10碼處停了下來。

“喂?”他說。

“你認為自己是個聰明的小混蛋嗎,史蒂夫男孩?”他的老闆說。

“這次不是的,不是的。”史蒂夫·霍利答道。

“我和朋友正在吉倫打高爾夫。吉倫實際上就在愛丁堡,你這個混賬東西!與到瀑布鎮去是一樣的路程。因此,你想把這次小旅行的開支作為公務報銷,就別妄想了!”

“沒問題。”

“你現在在哪兒?”

霍利看了看周圍的田地和堤壩,有一輛無人駕駛拖拉機。

“我已經出了墓地,在等託尼。幾分鐘後我將前往杜松亭,跟著他們一起去教堂。”

“噢,是嗎?要確認一下啊。”

“確認什麼?”

“你在撒謊!”

霍利舔了舔嘴唇,說:“我不明白。”心想:為什麼呢?難道報社在他的車上安裝了追蹤器?

“託尼5分鐘之前已經打過電話給圖片編輯了。那時碰巧我在圖片編輯辦公桌旁,猜猜你失蹤的攝影師從哪裡打來的?”

霍利什麼也沒說。

“繼續吧,去大膽發揮吧!因為下次再見到你時,就是要從你那裡索取資料。”

“墓地嗎?”霍利問道。

“那是你最後的答案嗎?也許你現在想給一個朋友打電話。”

霍利感覺到了他的惱怒,難道最好的防禦就是攻擊?“聽著,”他憤怒地吼道,“我已經把自己今年的新聞報道全部留給了你,就是為了讓你比任何競爭者都能搶先報道。你就這樣對待我?餵飽了你那可憐的報紙還要餵飽你。你讓別人去報道葬禮吧,去找一個像我一樣瞭解這個新聞的人吧。而且,如果你認為沒關係,我想也許我應該打電話給其他競爭者,我願意花我自己的電話費和時間。你這個混蛋!如果你想知道為什麼我現在還沒有到達墓地,那我告訴你,是因為洛錫安警局的警察讓我停下來接受了好幾次罰款,到現在我都甩不掉他們,你想要巡邏車的車牌嗎?那給你幾秒鐘,讓他們自己和你說吧!”

霍利確認自己已經呼吸困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就這一次,”老闆最後說,“也許他們會把它刻在我的墓碑上,我想我已經聽到史蒂夫·霍利的實話了。”然後停下來,咯咯笑了,“我們讓他們擔心了嗎?”

“我們……”史蒂夫·霍利知道他切中要害了。

“看來為了防止我的手放開方向盤,我已經受到了他們長時間的護送。”

“我們講話時你沒有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