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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

房間裡某個角落電話響起了。是他的電話,可是過了整整15秒他都沒有去接。他沿著牆壁爬過去,終於拿起了聽筒,然後放在耳邊。

“最好告訴我好訊息。”

“你他媽的去哪裡了?”電話那頭傳來弗萊特的聲音,焦慮又生氣。

“晚上好,喬治。”

“又有一樁命案發生了。”

雷布思馬上從床上坐起,擺動著兩條腿,問:“什麼時候的事?”

“屍體是一個小時之前發現的,還有一件事,”他停頓了下,說,“我們抓到了兇手。”

聽到這句話,雷布思站起來了。

“什麼?”

“他潛逃的時候,我們抓住他了。”

雷布思幾乎腿發軟了,但是還是站穩了,他的聲音是反常的平靜,“是他嗎?”

“可能是。”

“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總部,我們把他帶到這裡來了。這樁謀殺案發生在布里克巷的一個房子裡面,距離狼街不遠。”

“在一個房子裡面?這可真是意料之外啊。其他的謀殺案都是發生在戶外。但就像麗莎說過的,兇手的作案手法一直在變化。”

“是的,在一個房子裡,”弗萊特說,“可這不是故事的全部。我們抓到疑犯的時候,他身上有從事發地點偷來的贓款,還有一些珠寶和一個相機。”

作案手法又有變化了。雷布思重新坐回床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這個作案手法——”

“相似,我肯定。菲利普·卡津斯正在路上,從他吃飯的地方往這邊趕。”

“我要去案發現場,喬治,我等會兒就來找你。”

“好的。”弗萊特的語氣聽上去好像很期待雷布思。雷布思匆忙找紙筆,說:“地址是什麼?”

“銅板大街,110號。”

雷布思趕緊把這個地址寫在格拉斯哥的機票背面。

“約翰?”

“嗯,喬治?”

“別老不辭而別,行嗎?”

“好的,喬治,”雷布思頓了頓,“我現在可以掛了嗎?”

“掛了吧,去趕飛機,回頭見。”

雷布思把電話放下,然後覺得腳都灌了鉛,四肢癱軟,腦袋昏沉,全都不聽使喚了,好像難以統一排程自己身體各個部位。他深呼吸幾次,然後抬起腳,走到水槽旁邊,往臉上拍了一些水,用溼手搓搓頸脖。他抬頭看了一眼,幾乎認不出牆上鏡子裡的自己。他嘆了口氣,然後把雙手張開蓋住自己的臉,就像羅伊·沙伊德爾[5]在電影裡那樣。

“好戲開場了。”

計程車司機滔滔不絕地講述了克雷孿生兄弟、理查德森和開膛手傑克的故事。到了目的地布里克巷的時候,這位司機大哥就更加激動了,大聲說著“老傑克”的故事。

“他幹掉了在布里克巷上路過的第一個妓女。理查德森是個壞蛋,以前總在廢品站虐待人,給人上刑。如果他對哪個倒黴蛋用電刑,你肯定會知道的,因為廢品站的各個門上掛著的燈泡都會閃個不停,而且你還會聽到低沉的笑聲。電流迅速流過一邊的大腦。克雷孿生兄弟以前就在角落裡的那個酒吧喝酒,我最小的兒子以前也在那裡喝酒,經常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所以後來我就下了禁令,不准他再去那個酒吧混了。他現在在城裡上班,做快遞員之類,你知道的,騎著電動摩托車滿大街跑的那種。”

雷布思一直都無精打采地坐在後面,現在抓住前面乘客座椅上的椅背,把自己的身體往前面拽。

“開摩托車的快遞員?”

“是啊,真是他媽的賺錢的行當啊。我跟你說啊,他比我掙得多一倍。這小子剛在多克蘭買了一個公寓,還是現在人家說的那種臨河公寓呢,真是笑話。我認識一些蓋這種公寓的傢伙,每個人都他媽的偷工減料,隨便敲敲螺絲,根本就沒認真擰緊。石膏灰泥板太薄了,隔著那一層板子,隔壁鄰居的動靜,甭說聽了,你看都看得見。”

“我女兒的一個朋友在城裡當快遞員。”

“真的?沒準我還認識他呢。他叫什麼名字?”

“肯尼。”

“肯尼?”司機搖了搖頭,雷布思看見司機脖子上有幾根銀髮掉進了衣領裡面。“我不認識叫肯尼的人,倒是知道叫凱文的,還有幾個叫克里斯,就是沒有肯尼。”

雷布思重新靠後坐了回去,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並不知道肯尼的全名是什麼。“我們是不是快到目的地了?”雷布思問司機。

“再有兩分鐘就到了,夥計。前面是條小路,可以給咱們省點時間。我們從這條小路走,就正好經過理查德森以前常晃悠的地方。”

一群記者已經在路面狹窄的街上等候了。這群記者站在房屋正前面,還有些站在人行道和馬路上,他們被穿著制服的警員擋在了外面。在倫敦,就沒有哪家哪戶門前有個花園嗎?除了在肯辛頓他看到的百萬富翁家之外,雷布思在這裡還沒有見過誰家有個花園。

記者們引發了一陣騷動,嘈雜中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約翰!”她擠過人群,想走到他面前。他示意那些穿制服的同事暫時讓出了一條路,她才走了過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