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书记,我们一定按照您的要求抓好落实!”钱之江又留大家吃饭。然而,卿飞虹说:“最近这段时间,恐怕都不能把太多时间放在吃饭上了。以后,我们就是来看一看,有问题马上解决,然后回镇上吃饭。”
钱之江还是客气地道:“卿书记,饭总是要吃的。”卿飞虹道:“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吃,真要吃饭,我们等全国组织工作现场会参观顺利结束之后,领导看得满意,我请大家好好喝一顿!”
陈龙海道:“卿书记请客,我买单!”“好!”孙立英也附和道,“我带酒!”
众人都笑了。于是,这顿中饭就没吃,几位领导回了镇上。
陆轩是坐卿飞虹的车一起回的。在路上,陆轩道:“卿书记,按照您的做法,以后要是镇干部到村上不随便吃饭,作风会越来越好,工作也会越来越务实!”卿飞虹道:“以此为契机吧,先从我们几个主要领导开始。只有我们做了表率,才能要求其他干部一起做。事实上,镇干部下村,留在村里吃饭,只会给村里的财务带来很大压力。就算有的不是走村里的账,是村干部个人请客,但次数多了村干部也吃不消,最后只能想办法套取资金,让村级财务混乱,村里的基础设施反而没钱搞,最后是老百姓受损失!”
“卿书记,你说得太对了。”陆轩很高兴卿飞虹能替老百姓着想。可见,卿飞虹虽然很懂得体制内的套路,但还是希望能替老百姓办实事的!
此时,陆轩的手机响起,一看是省委巡视组的副组长赵悍将。自从明确了陆轩担任省委巡视组联络员之后,陆轩就和副组长赵悍将交换了号码。赵悍将这个名字,还真是铿锵有力。但,其实个子不高,人也颇为精瘦,一条皮带收紧腰间之后,给人一种只堪盈盈一握之感。但他却是表情严肃,颇有威严。陆轩倒是觉得,此人似乎天生适合干巡视这块工作。
陆轩接通电话:“赵组长,您好!”
赵悍将道:“小陆,你在哪里?”
陆轩心头微微愣了下,对方竟然称呼自己为“小陆”,陆轩还是小小有点不适应。但是,他随即想,自己也就28岁,在年近五十的赵悍将面前,不是“小陆”又是什么?陆轩也就不在意,道:“赵组长,我还在镇上,有需要的话,我马上过来。”
赵悍将道:“下午我们就要进驻江北区,中午巡视组要碰头,汪组长的意思,让你也参加一下。你过来吧。”陆轩道:“我吃个午饭就赶过来。”赵悍将道:“你是联络员,以后你要是没事,就待在我们巡视组办公点旁边吧,要随叫随到。”
看来,赵悍将对陆轩还在镇上,表示不满意。
陆轩心道,我又不是你的秘书,随叫随到!然而,赵悍将毕竟是省委巡视组的副组长,又是汪主任的副手,自己还是要给他点面子,就说:“好,我知道了,赵组长。”赵悍将没有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陆轩朝手机屏幕看看,他还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巡视组副组长。不过,每个人处事、说话的方式都各不相同。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风细雨,对你客客气气。因此,陆轩也不打算计较。
然而,卿飞虹却听到了赵悍将从手机中传出的声音,说道:“陆轩,这个‘赵组长’,好像对你不是很客气啊。”陆轩笑了笑说:“领导嘛。”卿飞虹道:“他是副组长?省里的?”陆轩点点头说:“是,省里某部门的纪检组长。”卿飞虹道:“他要是再对你不客气,你就给我怼回去!”
陆轩尴尬笑笑说:“这个……没有必要吧?”卿飞虹却转头看着他,说:“完全有必要。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对下面颐指气使。可你现在完全没有必要由着他,汪主任如此看重你,高书记又是你师兄!”
陆轩还是有点犹豫:“这样会不会给汪主任的工作造成不便啊?毕竟他是副组长,要是因为我,汪主任和他的关系搞僵了,就不好了。”卿飞虹道:“你完全不用有这样的顾虑。他要是搞成那样,大不了让你高师兄换人嘛!组里有喜欢颐指气使的人,并非好事。”
陆轩说:“电话里说的话,也不代表什么。我去了之后,接触一下再说。”卿飞虹道:“反正,别让人欺负,不然还不如不在巡视组干了,回镇上吧。”
陆轩听得出,卿飞虹是关心自己,就笑笑说:“知道,我不会让人平白无故欺负我的!”
驾驶员何立也听出了卿书记对陆轩的关心,他嘴角微微而笑,心里也替陆轩高兴。但作为驾驶员,他也从不多嘴多舌。
陆轩到了镇上,简单吃过午饭,就出发去巡视组所在的酒店。
中午,陆轩赶到了省委巡视组所在的酒店,来到了专门给巡视组开会的会议室。
他还是早了一步,随后巡视组的7名成员也陆续到了。副组长赵悍将进来时,陆轩快步上前,主动伸出手:“赵组长,您好!”
赵悍将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个放了茶叶的玻璃杯。看到陆轩伸出的手,就将自己的玻璃杯塞入陆轩的手里,“帮我把茶泡满,给大家也倒点水。”陆轩微微一怔,还是说:“好。”
拿着赵悍将的玻璃杯去倒水。
陆轩将他的杯子斟满茶水,然后放到了他前面的桌上。赵悍将对陆轩说:“等会我们商量事情,你就坐在后面靠墙的椅子。”
陆轩看看这张会议桌,虽然算不得大,但也足足可以坐十来个人。巡视组成员一共才7人,但这位赵副组长,却要让陆轩坐到靠墙的椅子上去,明摆着不让他上桌嘛。
这已经是赵悍将第二次对陆轩提出这种古怪的要求了。
第一次就是在午前的电话中,让陆轩以后要在巡视组所在的地方随时待命;第二次,就是如今让他不得上桌,只能坐靠墙的椅子。
这到底是汪军的要求,还是这个赵组长自己的意思?陆轩还无法确定。所以,陆轩也就忍了,说:“好,没问题。”
随后,陆轩又给其他组员去泡茶。
省委巡视组的组员看到陆轩给大家倒水,也没人帮忙,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理所当然地让陆轩给他们端茶送水。
这时候,组长汪军进来,看到陆轩在给众人泡茶,道:“陆轩同志,怎么是你在忙啊?让我们组里的同志来。”陆轩笑笑说:“应该的,我来给大家服务。”组员中也没人站起来。看到陆轩已经给大家斟了茶,汪军也不再多说,道:“陆主席,你也来坐吧。”
陆轩没有坐到会议桌上去,而是在靠墙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汪军看了,说:“陆主席,你到会议桌上来。”陆轩说:“汪主席,没事,我就坐后面。你们商量好了,我听听就好。”
副组长赵悍将没好气地说:“陆轩,汪组长让你坐到上面来,你就坐到上面来,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陆轩心道,嘿,你的想法变得还真快啊!刚才不是你说让我不要坐在会议桌上,而是坐到靠墙的椅子上?怎么现在又让我坐上去,我客气了下,你反而还说我耽误大家时间?!换做几年前,陆轩恐怕当场就发作了,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还是要整自己?
然而,如今的陆轩更顾全大局。他想,这会儿汪主任马上组织大家开会了,要是自己发作,显然会影响这个碰头会。而且,也会显得自己沉不住气,严重影响自己的形象。
于是,陆轩就诚恳地说了一句“是”,拿起笔记本,到会议桌前坐了下来,位置在最边上。
这时候,汪主任开始说话:“今天下午,我们就要进驻江北区。在此之前,有几个事情,还是要再和大家统一一下。赵组长,你具体说说,我等会再提几点要求。”
“好。”赵悍将接过话题,说,“……第一,我们巡视内容一定要全面,凡是省委规定的巡视内容一个也不能少……第二,巡视重点一定要突出……第三……”
等赵悍将说完,汪军又提了三点要求,大家都记了。汪军最后又说:“今天,我让陆主席一起参加我们的会议,就是想对大家说,陆主席虽然是江北区的干部,但他绝对可以信任。我们完全可以将他当作自己人看。”
陆轩站起来,朝大家微微鞠躬,说:“感谢汪主任的信任,感谢大家的信任!”
汪军说:“好了,今天的碰头会到此为止,大家稍事休息,有东西可以回房间拿一下。我们一点半出发。”还有半小时左右,汪军就先回房间去了。
陆轩也离开会议桌,去洗手间。
赵悍将却快步走过来,与陆轩并肩走入过道,他说:“汪主任是人大的,所以可能比较信任你这个镇人大主席。但是,我和你说实话,我不相信你,也不觉得你一个镇人大主席能当得好这个联络员。”
陆轩转头朝他看看,笑笑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就问你一句: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让你当不成这个巡视组副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