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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不覺得可疑麼

不過杜儼對李並的再次請戰,卻好像是並不怎麼感冒,雖是誇獎了他幾句,但誇的淡淡的。

誇完以後,杜儼說道“城南現下最大的問題是被逼附城的系乃本縣百姓。李君,你家的宗兵也是本縣人,便用以協防,料之他們亦會有不忍之虞,所以協防此事,暫且不勞李君。”

如前文所述,本地的長吏要想在本地站得住腳,施得了政,就必須要依靠本地士紳、豪強的配合,自董寬到業亭上任以來,李並對他的工作一直都很配合,隔三差五的還不時會給董寬送些美酒、禮物,故而董寬對他很有好感。這時見他的再次請戰,依然被杜儼拒絕,他以為李並之所以這般積極請戰,是想借由此戰,立些戰功,從而以光大門楣,倒是有心想要幫李並說兩句好話,但見杜儼的態度頗是堅決,遂就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董寬猶豫了片刻,問杜儼,說道“府君,那城南這塊,底下該怎麼守才好?”

杜儼撫摸著稀疏的長鬚,——這才守城幾天的功夫,他似便已又多了幾根白鬚,他尋思了會兒,說道“董憲賊子,強逼本縣百姓附城,確然是令人不忍。可是李君適才說的不錯,小仁乃大仁之賊,為了咱們縣中的數千士民,這城,咱們必須得狠下心去,必要將之守住才成!這樣吧,等到明日守戰之時,凡是本縣籍貫的兵卒,無論縣卒、郡兵,都從南城牆抽調下來。”

縣卒都是本縣籍貫的,此不必多言。

時下適齡的百姓服兵役,依照規定,頭一年是在郡中服,郡兵裡的兵卒乃是包括了全郡的適齡男丁,各縣都有,業亭縣籍貫的亦有之。

是以杜儼說,“無論縣卒、郡兵”,只要是業亭籍貫的,都調走。

確實是沒有別的良策可用了,董寬等人也就只好都挺了杜儼的此個對策,俱皆應諾。

軍議直到三更多,方才結束。

董寬、李並等人相繼辭出,離開以後,杜儼的從子杜尚,還有馮郎留在了堂內。

杜尚對李並的觀感也很不錯,他與杜儼說道“阿父,雖然此前我和李並不相識,但是此回御賊守城以今,李並先是獻糧,接著又願把其族的宗兵悉數拿與縣中,相助守城,觀其舉止,誠然可謂忠義之士矣!既然如此,他剛才主動請戰,願做協防,阿父為何不允?”

馮郎也說道“是啊,府君,比起霍勝,李並可實在是要強的太多了。且我久聞之,李並在業亭縣中素有勇武之名,是個可用之士,府君適才為何不允許他協助守城?”

杜儼說道“賊只攻城兩面,現在咱們守卒不缺,何須彼等協防?”

“府君,於下守城,咱們的兵力固暫不缺,可祝其已失,也不知利成會能堅持多久,待到利成萬一也失陷,徐宣、謝祿部竟亦至我業亭城外後,則咱們的守城兵力肯定就會捉襟見肘了。李並家的宗兵,我聽說往常時有操練,他現既願意協防,在下愚見,府君答應他,似亦無妨。”

杜儼摸著鬍鬚,沒再回答馮郎,一雙眼中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杜尚、馮郎等了會兒,不見杜儼回答,兩個一個是杜儼的子侄,一個是杜儼的下屬,不好追問,便也就只能罷了這個話題。卻是順著馮郎的話,杜尚換了個話題,說道“阿父,馮君方才說起了霍勝。我今天下午時,卻是聽說了一件事兒,不知阿父是否已知?”

杜儼問道“什麼事?”

杜尚神色嚴肅,略微放低了點聲音,帶著點緊張,說道“便是霍勝這幾日,拿出了足足百餘石糧,而在縣內招集輕俠、惡少年之徒。阿父,前日叫他出些財貨,以資城防時,他只獻出了區區十金,現在卻拿出這麼多的糧食招聚悍勇,他之此舉,我以為頗是可疑!”

“頗是可疑?”

杜尚說道“是啊,阿父。賈主簿來書中不是言道,祝其之所失陷,主要是因賊子在城內收買到了內應的緣故麼?這霍勝本是逐利無義之徒,此守業亭,連日來的軍議,他都很少參加,阿父令他資助守城,他又所獻寥寥,而於私下,卻多募輕俠,……阿父,你不覺得可疑麼?”

“你是懷疑霍勝也許和力賊私有勾連?”

杜尚點了點頭,凝重地說道“阿父,我正是有此憂慮!”

杜儼摸著鬍鬚,又再次地陷入了思考,眼中光芒閃爍,仍然是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雖不說,馮郎、杜尚亦約略能猜出他此時所想,定是在考慮杜尚所說的這個可疑有多大的可能性。兩個人又等了一會兒,見杜儼一直沒再開口,杜尚便又說道“阿父,依我之見,要不咱們就如賈主簿在利成之所為,乾脆把霍勝叫來縣寺,暫將他扣在寺中,以備萬全?”

杜儼想了想,說道“不可。”

“阿父,為何不可?”

杜儼說道“業亭現在的情況和利成不同,賈恭的辦法,在業亭不能用。”

“哪裡不同?”

杜儼說道“祝其失陷的訊息,業亭計程車民、守卒多數已知,士氣本已低沉,雖賴前日之勝,士氣有所回振,但軍心到底還是不牢固的,若於此際,再將霍勝無緣無故的扣押起來,或會致謠言四起,那麼軍心、士氣就將不可收拾矣,反不利於守城。此業亭與之利成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