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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如魚之得水也(十四)

檢點戰果,百餘海賊無1逃脫。

有那麼34個海賊,狡詐滑頭,見機得早,腿腳也利索,攀牆逃進了別的裡區,但被大黃等放出去搜尋的狗現,末了也被抓住,垂頭喪氣的,與那些投降的海賊們“少別重逢”。

不肯投降被殺掉的海賊共有23十人,是這夥海賊中的骨幹,俱是惡貫滿盈的積年老賊。

投降被俘的海賊共計8十餘人,倒也並非全是丁壯,其內有幾個56十歲的老頭,45個少年,另其外,讓曹乾等沒有想到的是,還有兩個女子!

其實也並不奇怪。

那幾個老頭都是當了1輩子的海賊,幹了1輩子打家劫舍的勾當,臨到老來,沒法回鄉,故而雖已是年老體衰,還是不得不在賊中討飯。無非就是盜賊之中,力強者為尊,他們日常受些欺負,雜活、髒活都由他們去做就是。那幾個少年,是跟著他們家大人入夥為賊的。

至於那倆女子,不是曹幹最初想到的,問了乃知,並非是被海賊擄到賊中,供海賊洩獸慾的可憐婦人,1個是呂姓賊的相好,1個是賊中的巫婆。6地上的鄉民猶且深信神鬼,況乎海上?海上的風浪說起就起,海賊日常出沒海中,為保安全,更是拜神祀鬼,這巫婆在賊中地位還挺高。

張曼、劉讓把里民動起來,將死掉的海賊拖出裡外,尋地挖坑掩埋。

受傷的海賊,按劉讓的意思,也都扔出去,任之自生自滅,曹幹是個好心腸的仁善人,能治好1個他的部曲沒準兒就多1個,建議給輕傷的不妨醫治,重傷實在治不的,可按劉讓的意思去辦。

張曼贊成曹乾的建議。受傷的海賊,便按了曹乾的建議,給予醫治。

對於被俘的那8十多個海賊,曹幹、張曼、劉讓3人的意見1致。

殺了肯定不行,這麼多人,已經投降,手無寸鐵,就算是海賊,聚而殺之,也不好下手;放了也肯定不行,放了,他們還會去當海賊;送去縣寺?更別想了,縣令都逃了。唯1所剩之法,就是把他們收編成為部曲。——這也正是曹幹為這次打海賊找到的目標之1!

曹幹好心,並也大方,與張曼、劉讓說道“張公、劉君,今夜圍殲海賊此仗,是咱們聯手合力打贏的,繳獲的財貨、俘虜到的海賊,咱們也該平分。你們1半,我1半!”

張曼、劉讓焉會不知自家斤兩,如何敢願意與曹幹平分?

高況勢不可擋,殺掉呂姓賊的1幕,劉讓這1輩子可能都忘不掉了,他說道“今夜此戰,所以勝者,1則足下指揮若定、身先士卒,再則戰事方啟,高君已誅賊,先奪賊氣,如我輩者,因人成事,況且足下引部曲來擊海賊,是為鄙鄉百姓除害,豈敢與足下平分繳獲、俘虜?”

“因人成事”,是毛遂在幫平原君完成了使命以後,與平原君的其他門客說的話,意為,“你們都是靠我才成的事”,這個詞放到當下的這個場合來用,確實是最為恰當不過。

張曼、劉讓兩人,劉讓1直沒引起曹幹特別的關注,自與他倆見面、認識,曹乾重視的都是張曼。卻劉讓此語道出,讓曹幹對他的印象小有改觀。

從某些方面來看,劉讓和劉昱有相像之處,可就這1句話,就區別開了他與劉昱的不同。儘管也好面子,但不爭功,能做到實事求是,相較劉昱的“眼高手低,氣沖霄漢”,劉讓質樸多了。

張曼亦道“今夜此戰,我等不過搖旗吶喊,斷然不敢稱是與曹君、高君‘合力’打贏的此戰。繳獲與俘虜,我與子君丁點、半個也不能要。”見曹幹仍要相勸,他撫摸長鬚,笑道,“曹君,這些俘虜都是海賊,窮兇極惡之徒,莫說我與子君無功,不能要,便算是我倆有些功勞,說實話,我倆亦不敢要啊。這些兇惡之徒,只有君與高君才能鎮得住!”

後邊這1句話,倒是實情。

曹幹遂撫短髭1笑,不再推讓,說道“好吧,俘虜就不與張公、劉君分了,但這繳獲,還是得分。……張公,你別急,聽我說。海賊至前,劉君在堂上已與劉、張諸君說了,等打完海賊,繳獲,大家分。治軍之道,在於信,說出去的話,1定要實現,才能服眾。劉君話已說出,這繳獲就得按劉君說的來辦!張公、劉君,我代你倆做主了,凡今夜繳獲所得,大家均分!”

張曼讚歎說道“如足下者,真可謂深通兵道矣!”

——初見曹幹,在鄉口,定用曹幹攜帶的金餅做誘賊之計時,張曼就已稱讚過曹幹1次“可謂深通兵道矣”,這時又稱讚他了1遍,且是原話未變,只不過在前頭加了個“真”字。不加細辨的話,也許會認為他這兩句話是1個意思,無非是重複了1遍。聽入曹幹耳中,曹幹卻是聽出了這中間的差別,只加了個“真”字,意思就完全不同了!上次的那1句稱讚,更多的是對1個不太相熟的人客套,這1回的稱讚,1個“真”字加上,是張曼的真實想法了。

上1回在鄉口稱讚曹幹,僅是因為曹幹用石頭假裝金子,張曼贊他“虛虛實實,兵家之道”,話說得好聽,高抬而已。這1次大大不然,曹幹所言之“治軍之道,在於信”,此話1點不錯,“信”之1字,誠然是帶兵治軍的根本,能夠明白到這1點,的確是已可稱“通兵道”,愈加難得的是,曹幹不僅明白到了這1點,而且堅持做到這1點,這就尤為難能殊貴了!

曹乾笑道“張公道術通神,能窺天機,才是真的‘大道’,兵道再深,人間小道罷了!”

張曼摸著鬍鬚,咳嗽了聲,說道“曹君,你和高君的部曲主力在裡外埋伏了半夜,又進裡殺賊,想來必是勞累辛苦,預先進裡埋伏的你和高君帳下的精銳,今夜更是功高,我與子君剛才商量好了,裡中地方狹窄,沒個甚麼開闊的地界,不好招待他們,便請他們先去裡外的野地上,暫相委屈,稍等些許,將子君家的牛宰了,請他們吃牛肉、喝牛湯,行不行?”

“將牛宰了?”曹幹問道。

張曼笑道“曹君既深通兵道,焉不知凡大捷過後,棰牛饗士,此自古之事也?今夜殺賊,雖是隻殲了這1夥海賊,訊息傳出,料另外那幾夥海賊定然喪膽,也肯定是不敢再來鄙鄉害民,多的不好說,3年兩年足可保鄙鄉士民不再受賊之害。此再造之恩,非宰牛不足以報!”

牛是何物?農業社會中,牛是最寶貴的生產資料。《禮記》中便載言,“諸侯無故不殺牛”。漢承秦法,明文規定,“殺傷馬牛,與盜同法”,即所謂之“王法禁殺牛,犯禁殺之者誅”,嚴重者處死。就不說殺牛是律法所禁,劉讓往後的日子不過了?為了感謝曹乾等,牛都要宰?

曹幹心念轉動,卻不推辭,笑道“實不相瞞,張公,月前攻業亭時,吃過1次牛肉,是真的美味啊!等會兒牛宰了後,牛肉我可得多吃兩塊,煎餅泡進牛湯,美美地喝上幾碗!”

兩個年輕人順著裡中的主幹道,從閭門那廂過來,到了張曼邊上,下揖行禮。1人說道“張師,賊屍埋好了。賊中傷者能治的,也都賜了符水喝下了。俘虜怎麼處置?”

這兩個年輕人是張曼的弟子。

說話的這人3十出頭年紀,個頭不高,6尺餘長,膚色白皙,很少見的沒有蓄鬚,下巴上光禿禿的,只唇上有兩撇短鬍子。時人以須濃密為美,少見有不蓄鬚者,見慣了成年男子蓄鬚,乍見著這麼個不蓄鬚的,曹幹多瞅了兩眼。這人名叫孟勃,感覺到了曹乾的視線,他沒有抬頭,順勢側過身子,衝著曹幹、高況也行了1揖,說道“小人孟勃,拜見兩位將軍。”

這些天,曹幹除了去過草市1趟,別的時候都在劉讓家裡,張曼的弟子們,他大多聽張曼、劉讓說起過,但都沒見過。張曼、劉讓提到的最多的就是“孟勃”的名字,可以料知,此人是張曼最心愛的弟子。曹幹從來不拿大,回了半禮,笑道“久聞足下大名,常聽張公講起。”

“賤名竟汙清聽,小人誠惶誠恐。”

無怪張曼喜歡他,這個孟勃看來是個伶俐人物,會察言觀色,說話也好聽。

淡淡的漆味和好像是桐油的味道,自孟勃身上傳出,飄入曹乾等的鼻中。劉讓有說,張曼的這個叫孟勃的弟子心靈手巧,早年跟別人學會了漆工,如今農閒之時,常會兼職做點漆活兒。

張曼問曹幹,說道“曹君,你看俘虜怎麼辦?”

曹幹叫李鐵近前,令道“李大兄,你帶上兩什人,先把俘虜看住,等到天亮,押送回營。”

李鐵應諾,即辦此事而去。

劉讓邀請曹幹,說道“曹君,底下就只剩打掃戰場、清理繳獲的事兒了!這些事,就讓你和高君的部曲、我裡的百姓慢慢地做吧,等啥時候做好了,他們自然會來稟報。咱們要不先回寒舍?……你看那東邊,天都快要亮了,累了1夜,先休息會兒,我令人宰牛、佈置酒宴!”

“我今天就回營,吃頓劉君你的牛肉可以,酒就不必了。”

劉讓訝然,說道“足下今日就回營?”

“我給君與張公說過的,劉將軍只給了我十天的擊賊時間,今天已是第9天,我得率部回去了。”

劉讓與張曼對視了眼,似有話想說,又不知該說不該的1副樣子。

他有話想說,不知該說不該,曹幹也有話要說,這話曹幹忍了幾天了,現值臨別,無須再忍,卻是到了道出的時候,他撫摸短髭,笑道“張公、劉君,我有幾句話想問你倆。”

張曼問道“曹君,想問我倆什麼?”

“咱們走著說著。”曹幹握住高況的手,並肩而行,笑顧與跟上來的張曼、劉讓說道,“我想問兩位的話就是,張公,你那日所言之讖緯,‘王氏偽也,天命不在’,此話果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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