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斯一大早過來找顧瓷，就是怕她經歷過昨晚的車禍後，病情又惡化，沒想到恰好相反。

顧瓷的情緒也平和一些，相同的情景預設，顧瓷也變得平和多了，並無一點戾氣，雖不是治癒了，情況卻好轉，諾斯最怕的是治療一段時間，並無進展，只要有進展，就有希望。

顧瓷在家吃過飯後，秦晚送她去環球中心，顧子遇去辦公室了，諾斯醫生也準備開學的課業，6知淵看著顧子遇過來的病歷報告，心裡鬆了一口氣，只要顧瓷能治癒就好。

一想到顧瓷來環球，他又要遭受錐心刺骨的疼痛，他不曾阻攔過顧瓷來環球，若是阻攔了，顧瓷一定會起疑，只能忍受著恐怖的疼痛。

秦晚跟著顧瓷一起上樓，留在廳外，閒著無聊就打起遊戲，來了黑鷹的地盤就要謹言慎行，也不能隨意走動免得引來懷疑。

顧瓷給6知淵帶了櫻桃和蘋果，又帶了顧子遇中午煲的雞湯，“子遇去工作了，說是這鍋雞湯代表他的心意了。”

黎江接了過去，“我晚上一定熱了給三爺喝。”

他很有眼色，提著雞湯出去了。

房間裡就留著顧瓷和6知淵，6知淵自她一進來就一陣陣鑽心的疼，面上卻一點表現都沒有，顧瓷越是靠近，這種疼痛越是明顯，他額頭上已因隱忍而有一層薄汗。

“你怎麼了？”

“傷口有些疼！”

“我給你拿點止痛藥吧。”

“沒事，坐吧。”

顧瓷後退幾步，離他有些遠，他和她本該不再相見的，卻又因一場車禍纏在一起，顧瓷輕聲問，“我想再看看你的病歷。”

6知淵看了一眼旁邊的病歷本，顧瓷走過去，拿過病歷本，6知淵似是知道她會檢視，所以做了一點手腳，新增了一些病症，讓他的疼痛看起來理由充足。

顧瓷看完了病歷本，心中也有數，“我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會再見面，可有些事情我要問清楚，不然心裡不安，你瞬移為什麼會出血，這一次傷得這麼重，是和瞬移有關嗎？”

6知淵早就猜到顧瓷會問，她不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有了疑心一定會追究到底，她什麼事情都想要一個明明白白，愛憎分明。

“是，瞬移會反噬，在我身體虛弱時，也無法使用。”6知淵說，“反噬有輕有重，身體狀態越差，反噬越重，所以我看起來很虛弱。”

“你在山洞裡，本來就很虛弱，是強行撐著一口氣帶我出來嗎？”

“山洞長滿青苔，又很滑，你一個人爬不上去，我的傷勢也不能拖，拖久了，我也會沒命，所以，我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你。”6知淵的語氣非常平淡，他直直地看著顧瓷的眼睛，輕聲說，“小瓷，我是人，會痛，也會死。”

“若你的故事是真的，你怎麼會死？”

“我是人，就會死！”

顧瓷紅了眼，他在她面前死過一次，所以她懂得這種感受，“我和子遇能重來一次，真的和你沒關係嗎？”

這是她耿耿於懷的問題，她怕6知淵在她不知道時，又付出了什麼慘痛的代價，他說的沒錯，他們之間是孽緣，靠近就會不幸，她靠近他，他就看起來很痛苦，好像被人凌遲似的，顧瓷想起了他故事裡的殘忍詛咒，他們生生世世，都是悲劇。

這太不公平了！

“真的沒關係！”6知淵撒了謊，“或許是上蒼覺得我英年早逝，太過便宜，這輩子的罪還沒贖，怎麼會讓我輕鬆死去，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們該說的話，在山頂已說完了，若沒有車禍，她和他就不會再見面，她努力剋制著自己心中的魔鬼，控制著，拴著，讓自己不要變得面目全非。

顧瓷很難過，紅著眼想哭，卻又沒有眼淚，她習慣在他面前賣慘，因為屢試不爽，6知淵總會因為她賣慘而心軟。

可他看起來，真的很難過！

或許，她的靠近，就讓他很痛苦了。

“6知淵，我重來一世時，滿懷希望去找你，我在想所有的悲劇都不曾開始，我和你都是最好的模樣，我沒有牢獄之災，你也不曾昏迷五年，我和你一定會有圓滿的結局。哪怕你還不愛我，我努力讓你愛上我就行，我承認，我是有執念，也承認我病了，我受不了你拒絕我，也受不了你不愛我。在我心裡，你是全世界最疼我，最愛我的人，我想要一家團圓。我，你和子遇是一家人，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所以我不斷地索取，不顧你的感受，也看不到你的痛苦。今後，我會改的，我的病已有了進展，我會好好讀書，當一個醫生，守護好我的家人，我不會再試探你，也會試著忘記你，因為愛著你，已經耗費我所有的力量，我只能忘記你。”顧瓷摘了手鏈，這條手鍊自從戴上，她就不曾摘下過，如今，該是物歸原主了，“6知淵，我會如你所願，把你忘記，好好地生活，這條手鍊還給你了，若無必要，我們不會再見面了。”m.netet

錐心刺骨的疼痛，比不上他此刻的心疼，他遺憾過，不甘過，他嘗試所有的辦法，能讓他們得到一個圓滿，都失敗了。

若繼續來一次，他就是一隻飛蛾，若他死了也就罷了，若是他好不容易扭轉過來的死亡詛咒，又重回到顧瓷身上怎麼辦？

他只能看著顧瓷的眼淚，啞聲說，“好！”

若無必要，再不相見了。

“6知淵，珍重！”顧瓷轉身，一直忍著的眼淚終究落下，她沒有回頭，直直地走出6知淵的房間，她怕自己一回頭，她就走不成了。

那是她兩世的執念，她要放下，何談容易。

6知淵，若我早知道，我的強求，我們相戀真的會讓你喪命，不管我多痛苦，多遺憾，我一定離你遠遠的，你平平安安地和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也挺好的！

只要你活著，我就別無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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