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上海派遣軍步兵第五旅團六十八聯隊長大佐近衛勳騎著戰馬接近了四行倉庫,遙望著遠處細雨中那座它必須要攻克的倉庫。
今天早上,旅團長把攻克四行倉庫的任務交給了它們聯隊,並且還向租界的西方新聞媒體放出了話,要在三個小時內攻克四行倉庫。這種話聽起來就像是要三個月滅亡中國一樣,絕對的自負帶來絕對的狂妄。
租界的街頭上賣報童也已經在高呼“賣報了!賣報了!日本人揚言要在三個小時之內拿下倉庫!”
外國記者和美英觀察團的飛空艇已經飄在了蘇州河上空,這些記者們互相丟擲了賭注來定賭雙方勝負,英美等國多半認為孤軍堅守不了三個小時,都興致勃勃地觀看這場日軍的表演賽事。
上海派遣軍第五旅團近衛聯隊,海軍6戰隊都要參加此次戰役,日軍的精銳部隊以坦克為先導朝堅固的大樓正面動進攻。
高雙手抓著望遠鏡望向遠處,鬼子今日部署的進攻部隊要比昨天多得多,靠近倉庫大樓的所有建築物上都部署小口徑平射和機關槍,正面的攻勢看起來非常猛烈。
他霎時間產生了疑心,鬼子應該早就瞭解四行倉庫外牆結構,倉庫正面是鋼筋混凝土結構,一般的攻堅武器根本拿不下來。他們很有可能是正面佯攻,而在西牆和南牆進行主攻。
他立刻對營長楊瑞符下令道“你留在這裡繼續指揮戰鬥,我去西牆和南牆看看!”
他貓著腰跑到了倉庫南樓頂上,蹲在沙袋邊低頭往下一看,鬼子兵不知從什麼地方開來了一臺挖掘機,朝著四行倉庫的西樓直奔而來。
高扭頭對身邊的小七月說話“小七月!去給雷雄傳令,讓他的連隊死守西樓,不要讓樓體遭受破壞。”
“是,團座!”
小七月抬起稚嫩的手行了一個禮,飛奔著跑下樓去。
高從懷裡摸出被印表機生產出來的兩顆子彈,子彈裡的玻璃體中有淡綠色的液體,他將彈體裝進了伯萊塔手槍的彈匣內,拉動槍機上膛瞄準了緩緩駛來的挖掘機。
砰!
子彈打在了挖掘機的履帶上,似乎沒造成半點傷害,高趁勢揮舞著手臂道“兄弟們,扔手榴彈,給我炸!”
挖掘機的鏈條上冒起綠色煙霧,幾個士兵揮足了勁把手榴彈投飛了出去,落在車上骨碌滾落下來炸出煙塵遮擋了綠霧。
奈米蟲終於顯現出殺傷力,挖掘機的鏈條斷裂開來,車輪子骨碌碌滾動,車體也逐漸向下塌陷。
士兵們驚訝地笑出聲“原來這怪車這麼不結實,跟個空鐵皮疙瘩似的。”
轉眼間這車在滾滾的綠塵中消失無蹤,連鐵皮疙瘩都沒有一丁點留下。
“手榴彈能把車給炸碎嗎?”他們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
戰鬥變得越激烈,士兵們也就顧不上思想太多剛才的異狀,大樓的背面依然有鬼子扛梯子企圖向上攀登,一營士兵們以單兵為單位堵截視窗,人手似乎有些捉襟見肘。
小湖北踉蹌地蹲在視窗的位置,抬頭看見了奔跑在對面大樓旁的白馬,勤務兵小七月連忙奔過來拉住了他“別抬頭,想死嗎?”
小湖北哆嗦著說道“馬,我看見白馬了。”
兩人又悄咪咪興奮地抬起頭來,看見了白馬立在對面的牆下,身上似乎沾著血跡。
呯地一聲槍響,小七月側躺地栽倒在地,臉上刺著玻璃碎片,鮮血汨汨地從身下流出。
小湖北哆嗦地蹲在地上,緊緊地攥住了手邊的槍,他記得小七月曾對他說“我死了,你替我。
這是他的宿命,這似乎是他們所有人的宿命。
……
鬼子兵很快結成了盾牌陣,把防爆的鐵盾高舉過頭頂,二十多人拼成了王八蓋似的鐵桶,緩緩地向樓體靠近。
它們靠近了西牆,單手拿起鑿子對著磚牆開始鑿擊,企圖鑿出一個爆破孔將牆體炸塌。
戰士把手榴彈扔出去,滾落在鐵殼上咚地一聲炸開,絲毫沒有未能傷及鬼子分毫。
為了避免兄弟們抱著手榴彈炸敵人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高搶先從沙袋上爬出來朝著鐵板陣開了一槍,將奈米蟲子彈打在鋼板上又連忙往回縮。從斜對面的建築物向上射來一子彈擦著他的頭盔而過。
後面的鄧英連長連忙拽著他的肩膀往回拖“團座,太危險了!”
高雲淡風輕地拍拍衣衫,對鄧英下令道“留下一個排在樓頂火力壓制,剩下的全到西牆支援機槍連,快去!”
他又對身邊的一名戰士喊道“給我長槍!”
戰士把槍遞過來,高伸手接過拉動槍栓說“把你的鋼盔找個東西頂起來!”
他把槍架在沙袋上緩緩下抬,士兵蹲坐在旁邊緊靠著沙袋舉著棍子向上頂鋼盔,一顆子彈嗖地飛過來將鋼盔打飛了出去。
他分明看見一個視窗露出了日軍的繩網鋼盔,鬼子手中端著九七式狙擊槍剛剛擊,高迅使用技能遠視之眼,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鬼子的臉,果斷扣動了扳機。
啪,一顆正義的子彈從槍膛裡擊射了出去正中對方腦殼,鬼子手中的槍掉落在了地上,腦袋往旁邊一歪死去。
這時西牆鬼子的盾牌陣已經縈繞著綠色煙霧開始消解,嚇得它們出了一聲聲的咕裡呱哇亂叫,戰士陳樹生剛把自己身上捆滿手榴彈,就聽見舉著鏡子在窗洞的戰士們高聲喊道“鬼子的盾牌陣塌了,快扔手榴彈!”
四五個戰士接連不斷地往下狂扔手榴彈,爆炸將驚慌失措的鬼子衝倒,散落在地上的盾牌繼續被奈米蟲吞噬消解。
但不遠處後續的盾牌陣又跟了上來,它們雖不知道消解鐵盾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警覺地避開了腳前的綠色煙霧,在西牆的另一處牆面把鑿牆計程車兵護在中間,又掏出錘子和鑿子敲擊爆破孔。
高的手中已經沒有了奈米蟲子彈,這些鐵盾只要不與剛才的盾陣接觸,就不會被奈米蟲感染上,這個時代的上海還是鐵太少了,他頓時心急如焚。
在這個緊要關頭,戰士陳樹生又把手榴彈綁在了身上,從懷裡掏出遺書塞到了旁邊的排長手裡“敵人的龜殼手榴彈敲不開,我要去炸掉他們,給我媽!”
他身上掛著手榴彈衝到了洞口,敵人的機槍掃射過來打中了他肩頭,陳樹生毅然拽響了身上的拉環,肩膀前傾果斷地跳了下去。
敵軍剛剛聚攏起來的盾牌陣被炸得掀翻,優秀的中華兒女陳樹生壯烈犧牲。
排長緊攥著陳樹生遺留下來的一塊布,又輕輕地張開,只見上面寫著“捨身取義,兒所願也。”
高的下巴激動地哽咽著,揮動著手中的槍喊道“兄弟們,給我打,把子彈朝對面的小日本陣地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