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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借宿在小東北家

只是他不能真的就這樣光桿杆找上門去,小東北的家庭條件就夠辛苦了,一年到頭都吃不了一頓酸菜疙瘩湯,父子二人經常交不上房租,動不動就被包租婆給趕出去。

只是現在他身上最值錢的懷錶都換給了小東北了,可以說是身無長物,他低頭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件西服坎肩,去當鋪當掉然後到市場上換點東西。

他來到火車站附近的一座當鋪,進門直接來到木質櫃檯前,把坎肩提在手中塞進了櫃檯。

櫃檯裡的夥計冷冰冰地問道“死當還是活當?”

高思慮了一下,點點頭說道“活當。”

“蟲蛀鼠咬,破爛坎肩一件,當銅板三十二。”

這當鋪真是坑人,他這件坎肩從裁縫鋪穿出來還沒兩個月,花了他一百多個銅板。不過這當鋪是不容他討價還價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錢從櫃檯上掃進手裡走出當鋪,步行來到了附近的集市場上,這種地方說是集市,其實是在城市邊緣圈出來的空地,由幾個漢奸和地痞流氓徵收攤位錢,四面八方進城的農民靠賣農產品換取的微末收入,大部分被這些蟲豸給剝走了。

高在酸菜的攤位前買了一小罈子酸菜,又在一個農民的攤位前買了兩升麵粉,其餘的十三個銅錢全部換成了最便宜的玉米糝子一斗半。

他把這些東西用麻繩栓在肩膀上,這下子就看上去像個落魄漢子,哪裡還有奉天小市民的樣子。

他從教堂附近一路打聽著來到小東北家居住的地方,這傢伙在這一片百姓口中還是挺有名的,不過都是些犯渾的惡名。人們提到這個小東北,都說他是偷雞摸狗的小混球。

他走進弄堂裡進入小東北所住的地下棚窩,就聽見他父子二人頗有生活趣味的對話。

“你這天天玉米糊糊就不能給做頓酸菜疙瘩湯,好歹你兒子也是有身份的人。”

“你這給大明星當司機是幾品官啊?”

“啥品不品的,主要是咱以後就有錢人了。“

“有錢能咋滴?”

“有錢人能天天吃鹹菜疙瘩湯。”

高站在門口哈哈笑道“小東北,我今天就能讓你當一回有錢人。”

小東北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到門口看到高肩膀上的東西,頓時樂得臉上笑開了花“哎呀,哥,你來就來吧還帶啥東西啊。”

高四下打量了一眼,笑眯眯地說道“我第一次來你家做客,怎麼好意思空手來。”

“哎呀,哥你太夠意思了。”小東北激動地搓了搓手,連忙從高的肩膀上往下提東西,一邊回頭對金鏢十三郎喊道“爹,今天晚上咱能吃酸菜疙瘩湯了。”

滿頭白看似瘋瘋癲癲的十三郎捧著碗從椅子上站起來,放下碗手舞足蹈地說道“江湖兄弟來相會,扶清滅洋逞威風,不知兄弟是哪個綹哪個縵的?”

高正準備跟老爺子胡諏幾句,但小東北生怕他爹的瘋癲趕跑了客人,連忙攔著他說道“爹,什麼綹的縵的,人家那是革命黨,不是搞土匪跑江湖的。”

“他革命黨也是天下群雄並起造反,江湖人物像瓦崗寨和水泊梁山也是並起造反,革命黨難道不是身在江湖!”

高笑道“老爺子說得沒錯,革命同志也是來自五湖四海,屬於江湖中人。”

“我兒子現在也是革命黨,我金鏢十三郎當初也是來自義和拳,跟你們這些革命黨乾的是同一樣東西。”

高頓覺這老頭子看似瘋癲,但說出的話卻未必是瘋話,甚至還有幾分道理。這位老義和團的武師,把自己當年的鋒芒都暗藏在這瘋癲的軀殼之中。

高指著桌上的麵粉和酸菜對小東北說道“你去做酸菜疙瘩湯,讓我嚐嚐你小東北的手藝。”

這懶漢連連推脫道“我有啥手藝啊,我爹的手藝才叫好,讓我爹給你做酸菜疙瘩湯。”

“我就想吃你做的,快去,我跟你爹聊聊天。”

小東北一邊提著東西到灶臺一邊咕噥道“跟一個瘋老頭有什麼可聊的,你也真夠可以的。”

高和十三郎同坐在一個凳子上,向他討問當年義和團和洋人打鬥的事情,老頭子一提這個就來了興致,講話滔滔不絕但翻來覆去就都是那幾件,且老頭講得十分破碎,宛如瘋言瘋語。但基本上只要學過中小學語文題把下列的句子重新排列順序,就能夠從中辨析中老頭具體的內容。

等把老頭哄高興了之後,高才開始真正的採訪“老好漢,你願意讓你的兒子做真正的革命黨嗎?”

“那是肯定的!他老子年輕時候是義和團,兒子當然要做革命黨。”

“革命黨要不怕死,不愛財,只為家國,你覺得你的兒子能做到嗎?”

十三郎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回答不出高的問題。這時小東北已經端著酸菜疙瘩湯來到兩人的桌前,如同店小二樂呵呵地吆喝道“酸菜疙瘩湯來了!”

這父子二人用大盆端著盛上來,用勺子把海碗裡餚滿,雙手端著碗狼吞虎嚥,喉嚨裡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高見他二人吃得香噴噴,以為這酸菜疙瘩湯真的是美味,也連忙捧起碗張開口往嘴裡吸,結果喝到嘴裡卻感覺挺不是個味。這碗酸菜疙瘩湯頂多是能夠下嚥,還談不上讓人吃得香噴噴。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現代人,那是個娛樂至死,食不厭精的盛世繁華,他靈魂中的味覺早已經被養刁了,對食物的感覺自然與舊社會不同。

這個中華民族百年屈辱和災難的時代,四萬萬同胞每一個都在承受這樣的痛苦,從一針一線一碗飯食可見其端倪。

高只硬生生吃了半碗酸菜疙瘩湯,剩下的全讓他們父子二人風捲殘雲般地收拾了,吃飽喝足之後父子二人各自想去睡覺,但見客人高還在這兒,他們也沒那個臉皮趕對方走,只能旁敲側擊地暗示。

“這片衚衕裡的路可不太好走啊,坑坑窪窪白天還好說,但是夜晚眼睛容易看不清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