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朱光深反應,卻聽順王又道,“這是哪家姑娘?嘖,老六不是我說你,今兒在人家府上喝酒,你好歹也忍一忍嘛,這要叫旁人看見該怎麼想?”
話才說完,卻聽一旁又響起一少年的聲音,“兩位叔叔在看什麼?”
聽聲音,應是寧王世子朱永召。
懷王聞言回頭一看,立刻伸手捂住那正好奇伸頭的少年的眼睛,連聲道,“這兒不是你看的,趕緊回去。”
少年卻不依,打定主意要看,且嗓門還亮,很快又引來了寧王,安康郡王,東吳郡王。而朱光深未來得及挪步,就被他們看了個清楚。
隨著假山旁人越來越多,衛婉寧無心再看熱鬧,與朱永琰悄悄離開了。
人都去了朱光深那裡看熱鬧,倒顯得別處空曠了許多,待出了竹林,朱永琰見她一直不說話,不禁問道,“你還好麼?”
衛婉寧點頭,須臾,又抬眼看他,“殿下早知道此事?”
朱永琰輕咳兩下,“知道,但不確定。本王一直在旁,直到看見那丫鬟騙你,才能確定他想幹什麼。”
衛婉寧瞭然,側身向他鄭重行了個禮,“多謝殿下相救,否則……小女今生只怕要白活了。”
還是她太過輕敵,也實在沒想到,朱光深對她的執念會這樣重,居然會使出這樣的法子。
一想到方才田雲秀的模樣,她就忍不住作嘔。
自然,如今順王寧王等人一旦知道,必定要鬧到全天下皆知,田雲秀名聲盡毀,朱光深定然也要損失在人前的形象,但衛婉寧此時卻並無多少快感。
她只覺得可笑。
上輩子執意要嫁朱光深的自己可笑!
見她凝眉不語,朱永琰猜到她心間不舒服,正要開口詢問,卻聽她先開了口。
“小女想問殿下一個問題,還請殿下直言相告。”
朱永琰應道,“且說。”
“殿下從前說過心悅小女,如今可還作數?”
朱永琰怔了怔,須臾,依然頷首道,“當然。”
“那,殿下可願娶小女為妻?”
朱永琰愣住了。
時至今日,衛婉寧才終於明白,朱光深一朝不將她握在手裡,是不會罷休的。
就算她真的出了家,只要朱光深繼位登基,自己仍有可能不得安寧。
所以,躲避不是辦法。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讓這輩子繼位的不再是朱光深。
那麼會是誰?
當然是眼前的這位青年。
上輩子,她曾陪朱光深經歷過奪嫡的歲月,當然清楚,巽王是朱光深諸多競爭對手中最有實力的那位。
如今為了自己,也為了衛家,她願意傾力一試。
當然,她亦知道自己此時的話有多驚世駭俗,甚至把他都驚住了。
朱永琰的確沒想到,眼前的姑娘會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自重來之後,他一直在暗中籌謀,就是為了早日獲取她的芳心,再將她娶回家中,卻沒想到今日求娶這樣的話,會從她口中先說了出來。
他心間緩了好一陣,正要開口,卻聽她又笑著道了一句,“小女定會全力陪殿下榮登大寶。”
榮登大寶……
頃刻間,他終於懂了。
她並不是因為喜歡自己才說出方才的話。
他掩下心間複雜,抬眼看向她,道,“姑娘可喜歡本王?”
“當然,”
她卻並沒有多少猶豫,在夜色中對他嫣然笑道,“殿下儀表非凡,乃人中之龍,天下哪個女子不會動心?”
朱永琰悄悄深吸了口氣。
他多希望,她是真心說出此話的。
不過須臾,他還是點頭一笑,“好,請姑娘耐心等待,本王去安排便是。”
那姑娘作嬌羞狀點頭,隨後與他作別,回到了後院的燈火中。
朱永琰在原地立了一陣,也抬步離開。
過幾日就是中秋,月兒已經漸漸盈滿,衛府婚宴正在酣時,處處是觥籌交錯的聲音。
被秋風吹拂幾下,他先前心頭的沉重忽然漸漸消散,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也罷,就算知道她非真心,他也依然甘之如飴。
一夜過去。
正如衛婉寧所料,第二日一早,朱光深與田雲秀在婚宴間“幽會”的事便傳遍了朝中。
當然,這些還是她的新大嫂錦容與大哥去宮中向弘武帝謝恩後,回來講與她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