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沈奶奶就讓沈宴去買菜，原本沈宴是想和時幸一起去的，但時幸以外面太冷了，她想在家裡烤火為由拒絕了。

沈宴有點委曲的自己出了門，時幸自然知道沈宴為什麼委曲，卻沒理會。

沈宴出門之後，沈奶奶也忙活的差不多了，就和時幸在客廳裡坐下。

“囡囡，你是有話和我說吧？”

自從時幸懟了藍鳳儀一頓之後，沈奶奶對她的稱呼都變得親暱了。

時幸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心想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沈奶奶。

“奶奶，沈宴爸爸的事情，他和我說過。雖然沈宴從來都不說，但他對他爸爸一直很自責。而且他爸爸又對他說過一些過分的話，其實他一直過不去那道坎。所以，他晚上會經常做惡夢，一直也睡不好。他右手的康復十分緩慢，也有這個原因。如果可以的話，奶奶，你能不能和我說說他爸爸的情況？”

沈奶奶嘆了一口氣，“我們家阿宴是個好孩子，就是思慮太重了，對自己太過苛刻。其實我也是開導過他，可他......都怪我那個不孝子，是我教子無方，才會害了阿宴。”

時幸伸手拍了拍沈奶奶的手，柔聲的道“奶奶，你別這麼說，這麼多年你一個人扶養沈宴長大很不容易，你辛苦了。”

“阿宴的爸爸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在阿宴一歲之前，他和天底下所有的爸爸一樣，愛自己的孩子，愛著這個家。可後來，阿宴的媽媽得了癌症，高昂的治療費用掏空了這個家，阿宴的爸爸也一天比一天的寡言。可即便我們傾家蕩產，負債累累，阿宴的媽媽還是走了。

阿宴媽媽的離世，以及生活的壓力對他的打擊很大，他因此一跌不振，鬱鬱寡歡。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開始抽菸，喝酒，賭錢。在這之前，他從來不沾這些的。那個時候，阿宴還小，還經常生病，我照顧阿宴都是手忙腳亂的，根本無暇顧及到他。等我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身陷網貸無法自拔了。

他借了高利貸，還有網貸，欠了一屁股的債，然而全輸個精光，利滾利，早就已經還不清了。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他殺了人，還染上了毒癮，最後葬送了自己。而他留下來的債，也害苦了我和阿宴。這些年，我和阿宴在村裡都是抬不起頭的。本就是我們對不起人家，我們又能說什麼呢？”

“奶奶，你說沈宴對自己太過苛刻，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錯的是沈宴的爸爸，不是你和沈宴。就像你說的，即便他留下來的債得由你們來還，那也該還清了。路得往前走，人也得向前看，你別太為難自己。”

沈奶奶怔了一下，然後又別臉去抹眼淚。半晌之後，她拍了拍時幸的手，點了點頭。

“嗯，你說得對！”

沒想到她活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還沒一個小姑娘通透。

“沈宴的爸爸有留下什麼東西嗎？沈宴說，他爸爸行刑之前，他想去探視，被拒絕了。”時幸頓了一下，又道“對不起！奶奶，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沈奶奶搖了搖頭，“他也不肯見我，到死我們都沒有再見他一面。倒是有留下一些東西，是之前他給阿宴做得一些小物件，我怕阿宴看了難受就收起來了，也就是我自己留個念想而已。”

“那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

然後，時幸就跟著沈奶奶去了她屋裡。

沈奶奶藏得很隱蔽，翻箱倒櫃的才把東西找出來。

東西不多，就幾件手工物件，用一個木盒子裝著，盒子還用一塊布包著。

開啟盒子還透著一股子清香，沒有那種久未開啟的黴味。可見沈奶奶一定會時不時拿出來看地。

“這些都是阿宴爸爸親手給阿宴做得玩具，還有這雙手套，你看，手工很差，一點都不好看，對不對？這是阿宴爸爸織的。那會阿宴的媽媽剛懷阿宴，閒來無事就給阿宴織毛衣，阿宴爸爸還吵著要學，然後就織出了這麼醜的一個物件，還被我們嘲笑了好久。阿宴媽媽嘴上嫌棄的不得了，但卻一直沒捨得扔......”

沈奶奶說著說著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時幸伸手抱了一下沈奶奶，沈奶奶自覺失態，連忙擦乾了眼淚。

“見笑了！”

時幸搖了搖頭。

“有時候我總是想，如果阿宴的媽媽還在，也許阿宴的爸爸就不會變成那樣，我們這個家也不會就這樣散了。要是能以命抵命，我真的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阿宴的媽媽。”

“奶奶，你別這樣說。”

......

半晌之後。

時幸又問道“奶奶，還有其他的嗎？”

其實時幸也只是隨口這麼一問，沒有抱什麼希望，只是因為目前拿到的這些對於沈宴的心結來說作用有限。

沈奶奶想了一下，雙手一拍，說道“還有，我差點忘記了。”她又開始翻箱倒櫃的找，一邊說道“因為他不肯見我們，他的遺物是監獄那邊通知我們去取的。我沒告訴阿宴，自己偷偷去領了回來。”

說話間，她已經找到了，就一個日記本。

“其他的我都燒掉了，就只剩這個日記本，我沒讀什麼書，不認識幾個字。今天你要是不問，我都差點忘記了。”

時幸兩眼放光，她有種強烈的欲感，這裡面一定有她要的。

“我看看！”

她立刻接過日記本，翻了翻，現還挺厚的。

“奶奶，我想看一下這本日記，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