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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一夜相安無事, 且因為兩個人挨在一起,夜裡還格外暖和,拂清便也放了心, 就如此在他帳中住了下來。

為了她進出方便, 蕭鈞特意將把帳門口的侍衛給撤了, 每每到了飯點,也總會叫人把飯的分量加大, 只是並不分成兩份,如此一來,外人只會以為,王爺近來胃口頗好, 卻不會想到,是王爺帳中住了一位姑娘。

營中畢竟人多眼雜,白日裡,拂清儘量躲在帳中。

裡外隔著一道屏風,她躲在屏風之後,耳聽蕭鈞與副將們商議戰事,待入夜之後, 打扮成小兵卒的模樣,才能出去透透氣。

沒有雪的夜晚,頭頂月朗星稀, 透淨又冷冽的夜色中,她仰西望,能看到天山之上白雪皚皚的凌日峰。

那是天山最高峰, 也是匈戎人的神山,極為陡峭,猶如雄鷹之,俯視蒼茫大地。

如若有人站立其上,天上明月也彷彿觸手可及。

不過那樣高寒孤寂的地方,必定是沒有人的,就連這般瑰麗的景色,若不親臨,世人也根本無法看到。

美的確是美,但一陣寒風吹過,猶如刀割在臉上,拂清縮了縮脖子,還是鑽回了帳中。

這幾日旁聽下來,她已經知曉現如今的具體戰況,那個匈戎大將出馬,果然不一般,一連幾場戰下來,雙方竟算是勢均力敵。

——蕭鈞雖不缺兵馬,但無奈現如今天氣惡劣,且若論對地形的熟悉,匈戎人還更勝一籌,所以時間才一再拖延下來,並未有明顯進展。

她雖上不了戰場,但身處此環境下,不得不操心,帳中沒有外人的時候,也陪著蕭鈞一起研究輿圖,還時不時的討論一下他們的戰略。

到了夜裡,二人還是同榻而眠,她睡得較早,常常在蕭鈞上床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蕭鈞便依然小心翼翼的躺在她身側。

有時候的確心癢難耐,但他一直竭力隱忍,他知她的性子,也愛她這樣的性子,所以在她願意之前,絕不會違背承諾。

好景不長,平靜的日子沒過幾日,前方便傳來了訊息,道是匈戎又在妄圖挺進,這便意味著,新一輪的廝殺又要開始了。

營地中立時緊張起來,眾人由上到下快準備,便要出。

蕭鈞也在帳中披掛鎧甲,拂清看在眼中,再度自告奮勇,欲隨他一起去,他卻還是那句話來回絕,“營中有這麼多的男兒,絕不會叫你一個女子上陣!”

外頭號角已經吹響,拂清急了,凝眉同他道,“事到如今,你還是輕視與我,將我當成弱質女流!”

他也急了,斂著俊眉道,“我知你不同,可戰場同單打獨鬥並不一樣,匈戎人又一向彪悍奸詐,我不能完全保證你的安全。你是我最要緊的人,如果你出事,我絕不會原諒我自己!”

語罷,鎧甲已經穿好,他再也顧不得多說,撩開帳簾,匆忙而去了。

拂清往外追了兩步,但他已經騎馬而去,只留下漸行漸遠的陣陣馬蹄聲。

時值上午,不遠處的高空中,常年積雪覆蓋的凌日峰在陽光之下閃著磷磷銀光,而那凌日峰下,便是他們今次的戰場,蕭鈞正是往那裡去了。

但可嘆她此時有心無力,竟是追也追不上他。

拂清無奈,只得怏怏回了帳中,又開始了等待。

而這一等,便又是三天三夜。

彼時正值半夜,拂清才睡著不久,夢中隱約聽見陣陣馬蹄聲,她一下醒了過來,怔愣一下,待察覺那不是自己的幻覺,立刻起來穿好了衣裳。

然未等她出帳外檢視,那帳門卻一下被推開,進來一人,微弱光線中,只見他身披鎧甲,格外英武。

她此時也正立著,所以他一眼就望見了她,顧不得卸去盔甲,大步上前,將她一下攏在了懷中,道,“我回來了。”

他一路疾行回來,冰涼的鎧甲上滿是外頭的寒氣,觸碰到她的臉和手,叫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察覺到了,這才戀戀不捨的將她鬆開,忙來卸甲。

拂清點亮燈火,又上前來幫他,一邊問道,“今次戰況如何?你們都還好啊?”

他嘆道,“又是一場惡戰,不過今次比從前強了一些,殲敵應有三千餘人,但我們亦有些傷亡……”

彼時拂清正在幫他褪著背甲,他話未說完,卻忽的嘶了一聲,這叫她嚇了一跳,忙問道,“怎麼了,可是受傷了?”

他沒有否認,又嘶了一下,才說,“背上中了一箭……”

她一驚,手上忙也小心了些,待終於將他背甲卸下,這才隱約看到了些端倪。

那傷口應該已經處理過,但因著背甲的壓迫,衣物上竟又滲出了血跡,她心裡一緊,又趕緊幫他把上衣褪下一些,這才現,左背的肩胛骨處,果然有處傷口,應該並不太深,但也絕不會淺。

她皺眉道,“你就這樣回來了?怎麼不叫軍醫再上些藥?血都把衣裳滲透了,這怎麼能行?”

一邊說著,一邊急忙去尋東西為他包紮。

他道,“先前已經處理過了,大約是騎馬顛簸,又流血了,路上軍醫是要給我換藥,但我著急回來,沒顧上理會。”

說話間她已經尋來了金創藥,又拿了些乾淨棉布,叫他坐去榻邊,仔細為他整理,花了好一陣功夫,才將傷口重新包紮好,又為他找來乾淨的衣裳,小心幫他換上。

蕭鈞原不想她忙活,但無奈她堅持,也只好由了她,望著她忙來忙去的身影,心間不由得更暖。

待一切收拾完畢,帳外天還黑著,思及他已經三日三夜沒有閤眼,她不敢再與他多說話,只道,“離天亮還有一陣,你先去睡一會兒吧。”

他說好,又拉她的手,“我們一起。”

她想了一下,倒也沒有拒絕,跟他一同去了榻上。

從前都是拂清睡裡側,蕭鈞睡外側,但因著他現下受了傷,躺下不好亂動,她便叫他去睡裡側,自己躺在外頭,如此起床下地也方便。

蕭鈞沒有異議,乖乖照著她的吩咐行事,只是在躺下後,忽然開口道,“我想抱抱你。”

拂清聞言,臉微微一紅,嗔道,“你受了傷,現在好好養傷才是,不要想別的。”

他笑了一下,道,“我這麼著急趕路回來,就是想抱抱你,你靠過來一些,好不好?”

兩人雖睡在一張榻上,但中間還隔著些距離,蕭鈞當然並不在乎,但無奈拂清總是有意與他保持距離。

他此時可憐巴巴,又小心翼翼,拂清思及他的傷處,一時竟有些不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