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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晚餐後的演講

“現在,我手上的問題被分成了兩半。霍布里夫人親自作案不太可能,克蘭西和蓋爾作案的動機又不存在。但是在我腦海深處,始終沒有忘記那個未出場的女兒。這四個嫌疑人結過婚嗎?有沒有可能其中一人是安妮·莫里索的丈夫?如果她的父親是英國人,她有可能是在英國長大的。我很快排除了米切爾的妻子,她來自多塞特的一個大家族。戴維斯正在追求一位姑娘,但那位姑娘的父母都健在。克蘭西沒有結婚,而蓋爾先生正拼命地博取格雷小姐的好感。

“我得說,聽說格雷小姐是在都柏林的孤兒院長大的之後,我仔細調查了她的身世,並確認了她不是吉塞爾夫人的女兒。

“我製作了一張表格,註明吉塞爾之死對我懷疑物件的利與弊。乘務員從吉塞爾夫人之死中既沒有獲利也沒有損失,只不過米切爾一直處在震驚中。克蘭西獲得了撰寫下一部書的題材,很可能從中獲利,而蓋爾的病人們都離他而去了。這看起來也沒什麼幫助。

“但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已經確信諾曼·蓋爾就是兇手,因為他的空火柴盒和公文包裡的東西。吉塞爾之死給他造成了損失,不過那可能是一種假象。我決定進一步瞭解他。從我的經驗來看,沒有哪個人能在談話中保守自己的秘密,他們遲早都會說出來。每個人都有談論自己的衝動。

“我開始博取蓋爾的信任。我假裝信賴他,甚至請他出面協助敲詐霍布里夫人。在那時,他犯下了第一個錯誤。

“我建議他稍作化裝,結果他帶著一身荒唐至極的偽裝出現在我面前!簡直是一出鬧劇。沒有人能比他演得更糟了。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他害怕自己的犯罪事實被發現,因而極力掩藏自己是個好演員的事實。當我除掉了他可笑的偽裝,他的表演才能自然而然顯現出來了。他在霍布里夫人面前的表演出色極了,她沒有認出他。我確信,以他的才華,有能力在巴黎假扮美國人,也能在航班上扮演那個角色。

“從那時起,我為格雷小姐感到憂心。她要麼是他的同謀,要麼是完全無辜的——而如果是後者,她也會成為受害者,也許她某一天醒來,發現自己嫁給了一個殺人兇手。為了避免一場婚姻悲劇,我把她當成自己的秘書帶到了巴黎。

“不久,吉塞爾夫人的合法繼承人出現了。我覺得她看起來非常眼熟,但當我想起她是誰時,已經晚了……

“當發現她其實就在飛機上,並向我們撒了謊時,我的理論幾乎全被推翻了。她幾乎毫無疑問就是那個有罪的人。但如果她有罪,那麼她必定有一個同謀——那個購買吹管,並賄賂航空公司售票員的人。

“那人會是誰呢?是她丈夫嗎?突然,我看到了真正的答案——我是說,假如有一點能得以證實,它就是這個事件的解答了。為了證實這一點,我給霍布里夫人打電話,得到了答案。那個女僕瑪德琳,是因為主人最後一刻心血來潮才坐上飛機的。”

波洛停了下來。

克蘭西說:“恐怕我還是不明白。”

“你什麼時候才不再把我看成是兇手了呢?”諾曼問。

波洛扭頭正視著他。“永遠不會。你就是兇手!等等,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上個星期我和傑普都很忙,進行了大量調查。的確,為了取悅你叔叔約翰·蓋爾,你當上了牙科醫生,並借用了他的姓。然而他其實不是你叔叔,而是你舅舅,你是他妹妹的孩子。你其實姓理查茲,就是你,去年冬天在尼斯遇見了霍布里夫人的女僕安妮·莫里索。她所說的自己的童年是真實的,但以後的情況則是由你精心編造的。

“其實她知道自己母親的婚前姓名。當時吉塞爾在蒙特卡洛,有人把她指給你看,並說出了她的真實姓名。你意識到這是一個獲取大筆財富的絕好機會,這正符合你賭徒的性格。從安妮·莫里索那裡,你得知了霍布里夫人和吉塞爾的關係,於是一個罪惡的計劃在你的頭腦中產生了:謀害吉塞爾夫人,同時讓嫌疑落在霍布里夫人的身上。你賄賂了寰宇公司的售票員,使吉塞爾能夠與霍布里夫人同乘一架飛機。安妮·莫里索告訴你說她將乘火車去英國,你絕沒想到她也上了飛機,這幾乎毀了你的整個計劃。你先前的打算是,因為她有不在場證明,所以可以合法獲取遺產。然後你就可以和她結婚。那姑娘對你十分迷戀,你看中的卻是她的錢。

“你的計劃還遇上了另一個麻煩。你在皮內遇上了簡·格雷小姐,並瘋狂地迷上了她。你對她的迷戀讓你玩起了更危險的遊戲。

“你希望既能拿到錢,又能和你愛的人結婚。既然你是為錢殺人,你也不打算放棄到手的果實。你威脅安妮·莫里索說,一旦她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將涉嫌謀殺。你勸誘她向主人告假幾天,去鹿特丹和你結了婚。

“在適當的時候,你教給她如何出面去要那筆錢。你讓她不要說出自己是霍布里夫人的女僕,而且要說明案發時她和丈夫都在國外。

“不幸的是,安妮和我到達巴黎碰巧是在同一天,而格雷小姐也跟我在一起。這對你的計劃是個重大的打擊。不管是格雷小姐還是我,都有可能認出安妮就是霍布里夫人的女僕。你試圖與她聯絡,但沒有成功。於是你親自前往巴黎,但她已經去找律師了。當她回來後,告訴你她見到了我。情況已經變得十分危險了,你決定儘快採取行動。

“你早已決定,你的新婚妻子拿到財產之後,你不會讓她活多久的。在結婚的當天,你們就立下了一方死去,另一方繼承所有遺產的遺囑。相當感人的條款。

“你打算非常悠閒地執行你的計劃。首先你會去加拿大,表面上是因為你的職業出了麻煩。在那兒,你將重新恢復理查茲的名字,而理查茲夫人會去那裡找你。都一樣,我不認為理查茲夫人能活多久,她很快會令人遺憾地去世,留給你鉅額財產。然後你再從加拿大回到英國,恢復諾曼·蓋爾的名字,聲稱你在加拿大的投機生意中掙了一大筆錢。但現在,你發現自己不能浪費時間了。”

波洛停下來,諾曼·蓋爾仰頭大笑。

“你真聰明,能推測別人想要做什麼。你應當去幹克蘭西先生那一行!”他的聲音低沉下來,變得憤怒,“這一切都是你的想象,波洛先生,你沒有證據!”

波洛毫不畏縮。

“也許吧,但我確實有證據。”

“真的?”諾曼冷笑道,“也許你能證明我是怎麼殺掉吉塞爾的,而當時飛機上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我從未接近過她?”

“我會告訴你說你是怎麼行兇的。”波洛說,“你公文包裡中有什麼東西呢?你去休假,為什麼還帶著牙醫的制服?我問自己這個問題,而我的答案是:因為它和飛機乘務員的服裝相似。

“你就是這麼做的:當咖啡已經送完,乘務員去往前艙時,你去了洗手間,換上牙醫服裝,用棉球在臉上稍微做了點化裝。你從洗手間對面的餐具架上拿起一把勺子,以乘務員的步伐迅速走到吉塞爾夫人的桌前,將毒針按進她的頸部,開啟火柴盒,放出了黃蜂,然後又迅速回到洗手間換上原來的衣服,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個過程只需要幾分鐘。

“沒有人會注意到乘務員的走動。唯一有可能發現你的只有格雷小姐。但你很瞭解女人!和一位英俊男子一道旅行時,只要發現周圍沒有別人了,她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對著鏡子打扮一番。”

“這真是個有趣的理論,”蓋爾譏諷地說,“但事情並不是這樣。還有什麼嗎?”

“還有不少呢。”波洛說,“就像我說的那樣,在談話中,你洩露了自己的秘密。你冒失地提到了自己曾在南非的一個農場做過事。雖然你沒有說那個農場是幹什麼的,但是我們查出來了。那是個飼養蛇類的農場。”

諾曼第一次顯出了害怕的神情,他想開口,但沒有說出話來。

“你在那兒的名字是理查茲。我們傳真過去一張照片,他們認出來了。那正是在鹿特丹與安妮·莫里索結婚的同一個人。”

諾曼·蓋爾又一次試圖開口,但失敗了。他整個人似乎都發生了變化,那個英俊、活力四射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老鼠似的角色,驚懼的眼睛四下搜尋逃跑的路線,但是一條也找不到。

“你的草率毀了你的計劃。”波洛說,“瑪麗孤兒院院長給安妮發去的電報,使得事情不得不加速進行。如果忽略那封電報,就太可疑了。你向妻子施壓,告訴她說由於你們倆都在飛機上,她洩露出的任何真實情況必將導致你們涉嫌謀殺。而當你知道我已經見過了安妮·莫里索之後,你加快了速度。你害怕我會從她那裡問出真相,而她自己有可能也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你設法將她從飯店誘騙出來,上了聯運火車。在車上你強迫她服用了氫氰酸,並將空瓶放入她的手中。”

“一派胡言。”

“哦,不。她脖上有傷痕。”

“謊言,我告訴你!”

“並且瓶上留下了你的指紋。”

“謊言!我明明戴了——”

“啊,你明明戴了手套?我想,這句話把你出賣了,先生。”

“你這個該死的多管閒事的騙子!”蓋爾的臉扭曲變色,在盛怒中朝波洛撲過去。但傑普動作快得很,牢牢抓住了他。

“詹姆斯·理查茲,化名諾曼·蓋爾,由於涉嫌謀殺。正式被捕。你現在所說的任何話都可能被記錄並當作呈堂證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