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答道:“奴婢是前年年底來的別院。”
“因何而來?”
“家裡窮,養不活,賣到這兒來了。”
寧櫻輕輕的“哦”了一聲,笑道:“倒是與我同病相憐,我被家裡頭賣掉的時候也跟你差不多。”
小桃一雙眼分外清澈,“阿櫻姐姐身段苗條,臉嘴也好,若家中沒有變故,想必前程極好。”
寧櫻失笑,“前程怎麼好了?”
小桃:“苗媽媽誇阿櫻姐姐心靈手巧,很得主子喜歡,可見是有本事的。”
寧櫻眯起眼瞧她,小小年紀卻很會說話,心思倒是玲瓏,比起美月春蘭之流機靈多了。
竹籃裡擱了好幾枝杏花,她們又到涼亭那邊尋合適的。
當時李瑜二人從長廊那邊過來,小桃剪了兩枝給寧櫻,她抱在懷裡,指著最底下的那枝,說可以剪下來用。
小桃依言去剪,寧櫻站在一旁看她。
恰逢清風拂過,些許開盡的杏花從樹梢上隨風滾落,四散開來。
寧櫻站在樹前,懷抱杏枝花苞,一身清麗的艾綠衣衫被風吹動,桃紅髮帶也跟著起舞。
她身段纖秀窈窕,被杏花雨裹挾,彷彿隨時都會跟著它們散去。
那場景極美,猶如一幅雅淑的仕女畫卷。
從長廊上過來的二人也察覺到那一刻的美妙,一時失了神兒。
陽光下的女郎有著青春少女特有的勃勃生機,淺淡的眉眼裡含著令人舒服的隨性,懷抱杏枝的模樣嬌憨中帶著幾分慵懶,儀態優雅,氣質嫻靜,與滿園春色融合在一起,叫人挪不開眼。
李瑜像生怕打擾到什麼似的,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袁傑也瞧得驚豔,只覺得那女郎與滿園春色相映成趣,別有一番滋味。
小桃剪下杏枝,取過來時瞧見長廊上的二人,忙倉促行禮。
寧櫻這才扭頭,看到李瑜,衝他溫煦一笑,抱著杏枝在原地行福身禮。
李瑜沒有什麼反應,揹著手徑直路過她們。
身後的袁傑鬼使神差地瞥了寧櫻一眼,卻沒料到那女郎也在瞧他,一雙杏眼裡含著春光,琥珀色的瞳仁裡彷彿藏著欲說還休,叫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袁傑忙收回視線,有些心虛。
第9章 心機白蓮花 女人,你在玩火
待二人走遠後,寧櫻才把杏枝放到不遠處的竹籃裡。她彎腰看了看裡頭的枝丫,再剪三兩枝就差不多了。
下午一直都是梁璜在李瑜身邊伺候,寧櫻偷懶得了半日的空閒。
她其實很想出園子到湖邊看看,卻又怕李瑜找茬,但凡外出,那廝都不允她離得太遠。
隔著高牆聽著外頭的熱鬧,聞到陣陣焦香,寧櫻的饞蟲被勾起,忍不住問小桃,“外頭是不是有賣胡麻餅的?”
小桃道:“有好些家呢,不過最好吃的是轉角那家的胡麻餅,他家的餅焦香酥脆,連苗媽媽都稱讚。”
聽到這裡,寧櫻一下子來了興致,從袖袋裡摸出幾枚銅板塞給她。
小桃當即往大門口去了。
等了莫約茶盞功夫,小桃才帶著一隻講究的牛皮紙袋回來。
巴掌大的紙袋裡裝著幾塊被烤得薄薄的胡麻餅,麵皮金黃,撒滿了芝麻,香得誘人。
寧櫻嘴饞地取了一塊來嘗,入口焦脆香酥,鹹中帶甜,還摻雜著少許胡椒味兒,滿口都是芝麻香。
小桃果然沒哄她,確實是她吃到過最好的一家胡麻餅。
二人一塊兒分食。
之後寧櫻又偷偷取了兩個貢桔塞給她,小桃受寵若驚,寧櫻悄悄道:“仔細藏好了,莫要被苗媽媽知道了。”
小桃高興點頭,她到底是個孩子,兩個貢桔便讓她覺得今天是個令人開心的日子。
下午晚些時候主子們才離去,寧櫻把那些杏花帶回西月閣,有一枝形態獨特,她特地將它插到書房的天青色瓷瓶裡。
那杏枝含苞待放,枝條蒼勁古樸,孤零零地落在這兒,頗有一股遺世獨立的清冷意境。
李瑜過來時瞧見那花瓶,揹著手看了會兒,眼底頗有幾分欣賞。
他晚上沒什麼胃口,只叫庖廚備點麵食應付,蔡三娘一時犯難,不知做什麼好。
恰逢寧櫻過來,蔡三娘猶如見到了救星,忙問道:“阿櫻姑娘,郎君說讓備些麵食,我這要備什麼好?”
寧櫻:“郎君吩咐的?”
蔡三娘點頭。
寧櫻想了想,道:“拌一份雞絲麵就好。”停頓片刻,“再添些筍絲和黃豆芽,記得要把芽瓣去了,郎君不愛吃那個。”
蔡三娘忙應聲好。
寧櫻又道:“清醬和酸辣口兩種都備些,再用碎米熬點白粥,莫要把碎米熬爛了,湯清些為好,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