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看著她沉默不語。
寧櫻繼續說道:“二公子真想清楚了要帶我這樣的女郎回去?妾身已經不再是以前在秦王府裡的那個阿櫻了,也不是處處都討你喜歡的那個阿櫻,你把妾身帶回去,又有何意義?”
聽到這話就,李瑜再次陷入了沉思。
寧櫻知道他固執,懶得再費口舌,欲出去時,他忽然拽住她的衣袖,一字一句道:“我李瑜,非你不可。”
寧櫻翻了個小白眼兒,“那便繼續耗著吧。”
令她沒料到的是當天晚上李瑜那小公主真在這破落地方宿了一夜。
那個打小就含著金湯匙的嬌貴公子,處處講究的男人,當真不要臉的跟她擠了一晚上的被窩。
他個頭大,床又小,兩人幾乎是緊貼在一起。
原本寧櫻是要去隔壁翠翠那擠一晚的,結果那廝不讓她走,表示不會碰她,寧櫻這才忍下了。
整個晚上李瑜都很君子,當真沒有不軌舉動。
他說話向來作數,這點寧櫻深信不疑,雖然那廝自大輕狂,但重諾倒是真的,只要說出來的事情,必然會做到,從未食言過。
她也從未懷疑過,這是她願意相信他的根本原因。
李瑜把她摟在懷裡,雖然環境很差,睡得卻踏實,因為懷裡有人,不像以往那樣空落落的。
背脊抵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寧櫻徹夜難眠,她覺得這個男人大概是瘋了吧,為了一個婢子這般折騰。
寧櫻覺得心裡頭有點煩亂,冷不防掐了他一把。
李瑜迷迷糊糊“唔”了一聲,寧櫻不高興問:“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跑到這兒來受罪?”
李瑜頗有些委屈地把頭埋入她的頸項,沒有說話。
寧櫻不耐煩道:“問你話呢?”
李瑜隔了許久才回道:“我悔死了,當初把你按我喜歡的模樣栽培,結果你跑了,讓我丟了心,好不容易找回來了,卻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你說我冤不冤?”
寧櫻:“……”
李瑜也稀裡糊塗,“我總是在問自己,我到底喜歡的是哪個寧櫻,卻一直找不到答案。”
寧櫻沒有說話。
李瑜:“阿櫻,你同我回去,要什麼都應你,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寧櫻毫不留情拒絕,“你想得美,我可憐了你,誰又來可憐我?”
李瑜:“……”
寧櫻一針見血道:“李瑜你這人真貪心,想要我守在你身邊伺候你,既想要人,又想要心,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李瑜默了默,“我以後不會再將你弄丟。”
寧櫻不屑道:“大可不必,離開秦王府原是我的本意,你也無需自責。”
這話李瑜聽著扎心,試探問:“你從十歲進府,與我相處了這麼些年,難道對我就沒有分毫情意?”
寧櫻嗤笑,“你是不是傻,你是主,我是僕,你讓僕人對主子生情,連人帶心都砸進去,你可莫要忘了當初我故意拿玉釵刺你的情形,你那時候不是斬釘截鐵告訴我守規矩,不要僭越嗎?”
李瑜又被紮了一下,情不自禁收攏她的腰。
寧櫻淡淡道:“你說你貪不貪心,我人給你還嫌不夠,還想要我的心,要我為你要死要活,你當我是傻子,還是當你是情聖?”
李瑜閉目不語,似乎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到底喜歡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她比他更冷靜自持,比他更沒有心,也更現實冷酷。
這或許就是真實的寧櫻,隨時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不曾動過心動過情,也比任何人都愛惜自己。
這樣的人是他喜歡的嗎?
他一時回答不出來。
寧櫻似乎也知道他的困擾,問了一句:“二公子會為了愛一個人放下你的自尊,你的驕傲,你的身段去俯首稱臣嗎?”
李瑜平靜道:“不會。”
寧櫻頗有幾分欣賞,“我也不會。”又道,“誠然我是個奴婢,沒有資格在你跟前談尊嚴,談驕傲,但阿櫻也有自己的堅持,自己的骨氣。你若折斷阿櫻的脊樑,讓阿櫻順從你,那也無妨,畢竟民不與官鬥。”
這話李瑜不愛聽,“我若這般,當初早就報官了,哪來你今天?”
寧櫻沉默。
李瑜:“我要讓你心甘情願跟我。”
寧櫻無奈,“你還真是固執。”
李瑜:“你不願勉強,我偏要勉強。”
寧櫻打了個哈欠,“那便繼續耗著吧。”
李瑜賭氣地把她摟得更緊了些,好似她是他心愛的玩偶,捨不得丟。
無法溝通說服對方,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作罷。
翌日寧櫻腰痠背痛地起床,那床實在太狹小了,她睡得極不舒服。
李瑜還在酣睡,裸-露在外的手背上被蚊蟲叮了好些個小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