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這幾年還好吧？”小熊總開口。

“好著呢。”莫垚依舊沒心沒肺。

“當年的事不是一句謝謝能還的完的，前幾年我做的事拿不到檯面上來，說報答也不現實。後來又怕打擾到你們……”小熊總的語氣帶了幾分陰鬱。

“當年的事兒都過去了，我們也不過是盡力而為，就當是之前你給我當保鏢的回報，沒什麼需要謝的。實在要謝，以後我來蓉城的伙食你全包了就成。”莫垚說，“也不存在什麼不好的影響，要是非得搞個報恩什麼的就真的免了，雞皮疙瘩掉一地。”

小熊總名叫熊濤，和莫垚是老鄉。熊濤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因為意外過世了，跟著爺爺一起長大。上初中的時候爺爺也生病過世了，熊濤讀完初中因為沒錢，就輟學打工了。

莫垚和熊濤認識是個意外。

莫垚上初中那會兒學騎腳踏車，剛學會沒兩天，就騎著腳踏車去街上亂逛。一條路比較窄，迎面過來一輛貨車，右邊修路挖了條溝，正前面是一個行人，莫垚的捏閘剎車的時候才現剎車是壞的。左邊撞車、右邊掉溝裡，莫垚一邊用鞋底剎車一邊撞向行人。

莫垚的腳踏車停下的時候，前輪正好卡在行人兩腿之間。從莫垚的角度看，好像那個行人剛好坐到了自己的前輪上。

行人明顯被嚇了一跳。莫垚一邊大笑一邊道歉“哈哈哈……對不起……哈哈哈……”

行人回頭看到一個女孩一腳蹬地，一腳踩著腳蹬，笑得都快岔氣了。

“都要撞了人了，還笑？”

“不好意思，沒忍住。”莫垚努力控制自己別笑得太誇張。

“以後騎車小心點兒。萬一換個歲數大的，沒撞到人家別給人家嚇到了。”行人叮囑了兩句先一步離開了。

莫垚又笑了一會兒，騎車回家了。

有一次莫垚去學校門口的理店剪頭，現給她洗頭的小哥正式被她騎腳踏車嚇到那位。

後來莫垚知道了他叫熊濤，比自己大三四歲，算是洗之交，偶爾上放學碰到也會打個招呼。那段時間流行編頭，6羽汐十分熱衷，莫垚就陪著6羽汐，跟熊濤聊天多了，也聽熊濤講了些關於他的事情。

莫垚學校初三開始要上晚自習，等到下課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有一次放學碰到熊濤，熊濤說是順路送莫垚和6雨汐回家。從那以後，莫垚和6羽汐每週都有三四天，下了自習會“剛巧”碰到熊濤。

莫垚問熊濤，怎麼總是這麼“巧”，熊濤說太晚了，女孩子不安全。

說到恩情，對莫垚一家來說，是舉手之勞；對熊濤來說，是救命之恩。

莫垚中考之前，連續半個月沒見到熊濤。去剪頭的時候問老闆才得知熊濤生病請假了。

莫垚原本想著藉著探病把熊濤放學送自己的人情還了，打聽了一圈才得知熊濤家裡的地址。莫垚叫著6羽汐陪自己一起去探病，買了牛奶和水果。

到了熊濤家，莫垚敲門。熊濤開門給莫垚嚇了一跳。熊濤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

莫垚問熊濤到底怎麼了。熊濤說前幾天摔了一下，頭有點痛，休息幾天，沒什麼大事。

熊濤和莫垚6羽汐聊了幾句，送莫垚出門的時候，熊濤好像沒看見凳子一樣，徑直撞了上去。

莫垚覺得奇怪，懷疑熊濤是摔出腦震盪了，回家跟親媽請教。

陶醫生說還是讓他去醫院看一下，如果是腦震盪還好辦，萬一是內出血就麻煩了。莫垚覺得自己讓熊濤去醫院他也未必會聽，而且莫垚知道熊濤是孤兒，也沒什麼錢。第二天放學拽著親媽去了熊濤家。

陶醫生雖然是婦產科大夫，但基本的全科診斷還是沒什麼問題的。陶醫生給熊濤做了基本的檢測，二話沒說給醫院打電話叫了急救車，莫垚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麼嚴重。

到了醫院直接轉到了神經外科，做了一系列檢查。熊濤一直說自己只是摔了一下，不需要治療，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沒錢。

陶醫生跟熊濤說自己是這家醫院的醫生，只檢查不用藥就不用花錢。熊濤當然知道是騙自己的。

檢查結果出來以後，主治大夫找到陶醫生，說熊濤是因為腦部腫瘤壓迫神經引起的暈厥和視力減退，好在腫瘤應該是良性的。腦部腫瘤就是俗稱的腦癌。

陶醫生回家跟莫垚和莫垚爸爸講了熊濤的病情。莫垚希望能幫幫熊濤。手術費、住院費和手術後期用藥加起來差不多要將近十萬塊，對於當時的莫垚家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陶醫生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她覺得熊濤每天晚上送莫垚和6羽汐回家，應該是個好孩子，十萬塊換條命是值得的。

莫垚爸爸也沒有反對。

陶醫生讓莫垚跟熊濤說明病情，又讓熊濤寫了張紙條，紙條的內容是治病生的費用算是熊濤跟莫垚家借的，等病治好了要還。

莫垚爸媽沒想著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能換上這筆錢，一方面是讓熊濤有活著的希望，另一方面是減少熊濤的心理負擔。

莫垚中考結束第二天，熊濤做手術，莫垚在醫院守了一天，好在手術順利。

後來熊濤康復出院，賣了爺爺留下的那套老房子，把錢還給了莫垚家，千恩萬謝。

莫垚爸媽說錢不急著還，熊濤總歸還是要生活的。熊濤說聯絡上了自己的小叔，準備去找他，莫家的救命之恩他永遠記得。

拉回現在。熊濤已然變成了小熊總，莫垚也算半個職場麗人了。是造化，也是緣分。莫垚一家的恩情是熊濤這輩子無論如何也報不完的。

“當年的事情後悔嗎？”莫垚突然問了一句。

“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閒事。”熊濤說的有些苦澀。

“也許重來一次，你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如果重來一次，莫垚也還是會讓爸媽幫熊濤，還是會糾纏到徐佩新的事情裡。

“對了，你結婚了嗎？”

“明年結。”說到這，熊濤難得露出一個笑容。

“那先提前恭喜一下。回頭記得給我請帖。”莫垚自內心替熊濤開心，事業家庭雙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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