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霽便探究這句話的目的,最後決定不留一絲餘地地給出決然的答案:“不會,但也不會和你們任何一個姓賀的人在一起。”
意料之中,男生受傷離開。
岑霽望了銀杏樹下的小道一會兒,回到家中。
第二個下班回家的晚上,又看到賀雲翊從白色車輛走下,披皎潔月色,撐飾紋繁複的手杖,以乞求他原諒為名,試圖讓自己給他一個重新認識的機會。
岑霽直接把對賀明烈說的那句話複述給他。
然後看到琥珀色的眼眸垂出讓人憐愛的弧度,可是,岑霽已經不會再被他們兄弟幾人的小伎倆“欺騙”了。
“小岑哥,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那天的事情我已經忘了,所以不存在原不原諒。”
“那就是還是不肯原諒我。”
岑霽無奈:“你要是一定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
總之,生活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說不上完全的平淡如白開水,但也不會像以往那樣倉皇無措著應對了。
拒絕賀家兄弟幾乎成了岑霽的口頭禪和生活中習以為常的事情。
這天晚上,岑霽跟隨新公司的頂頭上司萬總隨行參加一場商宴。
萬總萬世傑就是岑霽帶賀明烈和雷軒出來的時候特地交代過的,不喜歡別人看他的頭頂,喜歡直視他眼睛的有點禿頂,個頭有點矮的中年男人。
不過除此之外,共事這些時日,萬總是個很好的前輩,和以前在生意局上接觸的一樣,性格慈和,工作上對他也很器重。
而對於出席這樣的生意場合,岑霽早已應對從容。
地點在一箇中世紀風格的城堡,奢華富麗,華燈灼目閃耀。
宴會廳裡依舊觥籌交錯,商圈各界人士都有。
岑霽隨萬總應酬過後就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避一避不斷向他搭訕的眼神。
身旁佈置典雅的長桌照例香檳美酒小塔成疊,在頭頂華燈照射下流光溢彩。
岑霽依舊只端果飲來喝,他如今不敢再對自己的酒量有一絲高估和鬆懈,怕兩次醉酒後的窘狀重演。
第一次有人驅車趕赴,第二次有人陪他戲鬧。
第三次……沒有第三次了。
岑霽飲盡杯中果飲,是蜜桃口味的,還夾雜著一點酸澀的檸檬,卻是清甜爽口,像悶熱夏日夜晚吹過來的一陣涼爽的清風。
放下玻璃杯,宴會廳的大門這時被推開,有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杯盞碰撞聲音清脆悅耳,大廳內人聲稠密卻不喧鬧,繁華的低語似的,交織著杯盞清脆的碰撞聲,像一曲華麗的奏歌。
奏歌在這道身影出現後略停頓了下,像是演奏家忽然忘了曲譜,又或是忘了撥絃吹奏。
但很快,隨著一陣不大不小湧動的喧囂,樂章重新奏起。
岑霽心中有所預感一般,望向喧鬧的地方。
穿矜雅修身的深灰色西裝,面容俊逸如神鑄。
眉目卻疏冷疏淡,鎏金色的燈光具有天然柔和一切稜角的作用,這一次卻成了冷芒,矜貴地裝飾著五官線條上的冷漠。
可似乎更加吸引人,又或是他每一次出現都是天之驕子般的耀眼奪目。
和岑霽很久之前隨他去酒莊赴宴那次一樣,周身很快圍滿了攀談的人,熾熱傾慕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匯聚過去。
他遊刃有餘地和這些人交談,眸色很深,又似乎很淡,冷玉般修長骨感的手指執著香檳,華燈碎金灑落,像執著無數傾慕者的夢。
忽然,垂斂的眉目抬了抬,越過鎏金璀璨的光影看向某個角落。
岑霽慌忙轉過身。
也不知道在這一刻突然緊張什麼。
就知道腰身撞上長桌,堆成小塔的高腳杯不穩地晃了晃,裡面香醇液體碰濺,岑霽堪堪扶穩,才沒讓它們倒塌,碰撞出一桌狼狽。
卻不是轉身就能躲過。
過了會兒,萬總招呼他過去。
時隔一個春夏交替的季節,潮溼雨夜變香氣濃郁的夏夜,他重新站在這個男人面前,不再是上司下屬的身份,也不是別的什麼關係,卻依舊要喊一聲賀總。
男人便垂斂眼眸,淡淡嗯了聲。
萬世傑很高興似的,喝得醉燻的臉有些紅,拉著岑霽,說話也開始不著調:“謝謝賀總割愛,不然我們哪裡能請到小岑這麼得力的助手。”
業內人士到現在都不知道岑助理好端端的為什麼會從賀氏集團離職,從賀總身邊離開。
但大家都卯足了勁兒要把這個樣貌出挑,業務能力還很強的全能助理挖到自己身邊,尤其是新銳的邵總,挖人追人都轟轟烈烈,可惜最後沒了聲音。
而岑助理居然被一個只會搞技術的騰躍挖走了。
這些人難免眼紅,也因此萬世傑就更得意洋洋。
這可是從賀總手下挖過來,從這麼多競爭對手那裡搶過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