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的眼尾同樣是有些狹長的,事實上,他們幾兄弟的五官都有點相似的凌厲。
只不過賀明烈更張揚,情緒外展,就感覺眉眼上挑得厲害,囂張得很。
陸野像冰冷的刀鋒藏於鞘,劍刃很鋒利,可知道它藏於劍鞘之中,不會傷害人。
賀總則是深邃沉斂,有時候像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沉大海,有時又像被濃墨浸染的黑夜。
岑霽有些時候能猜到裡面飽含的情緒,有些時候又猜不到。
比如就在剛才,那些細節忽然放大。
他才恍然覺得那雙眼眸裡的視線好像過於燙人,像在岩石深處湧動的熾熱岩漿。
可轉瞬,熔岩冷卻。
無盡的暗沉再度覆上眼底。
岑霽又讀不懂了。
陸野視線移開,發現岑助理一雙總是清潤透亮的眼睛彷彿罩了一層濛濛的霧紗,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野眉峰輕微攏了攏,手上動作更輕。
原本注意力被他塗抹上藥膏更加潤澤鮮豔的唇瓣吸引,這會兒卻期望他的目光能注視在自己身上。
只專注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可最終,陸野壓下心底這種渴望,站起身:“好了,應該過兩天就能好,你注意不要再咬它。”
岑霽回過神,聽到這聲叮囑,臉又微微一熱。
“好。”
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咬的。
陸野視線在他臉上定了良久,最後移開,把藥膏放進醫藥箱就去廚房幫忙了。
晚上,陸野躺在閣樓的床上。
從枕頭下面掏出那枚一直保留下來的糖紙,放在燈下靜靜注視著。
糖紙被暖黃色的燈光照出了七彩的顏色,像那天晚上和岑助理一起去看校園演出,舞臺上那些絢爛的燈光。
那天晚上,陸野心裡並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他有點小失落,因為岑助理的世界並不是隻有自己,目光投向的人也不是隻有自己一個。
他知道其實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什麼,那句質問賀雲翊和賀明烈的話,放在他的身上同樣適用。
可還是會忍不住抱有一絲期待。
不知道站在足夠耀眼的地方,會不會吸引那雙眼睛只把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岑霽去公司上班。
往常開車上路、掐紅綠燈秒數,順暢地把車停在最靠近電梯口的位置,擠最早一班電梯,因為這個時候公司的員工到的不多,
他因此可以每天餘留出至少三分鐘的時間出來。
可今天,他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完成,照例卡出了三分鐘的時間,可站在65層的辦公室門口,岑霽卻踟躕著不想進去。
辦公室依舊是他最早到,還有賀總。
自從煮咖啡等事情交給賀明烈去做,岑霽現在每天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啟電腦,整理重要行程,然後去總裁辦確認日程和彙報工作。
平時沒什麼,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一會兒要去總裁辦面對賀總,他就忍不住耳根發燙。
賀明烈第二個到,也不知道小少爺怎麼回事,別人上班都巴不得晚來一分鐘是一分鐘,他天天精神抖擻地打卡打得比誰都勤。
看岑助理抱著個保溫壺在門口站著,半天不進去。
賀明烈很是疑惑:“你杵門口乾嗎呢?”
岑霽這才發現自己在辦公室的門口磨蹭了好幾分鐘。
他抬手輸入門側的密碼鎖,掩飾一聲:“我剛到。”
“哦。”賀明烈沒多想,看向他手中的保溫壺,好奇問道,“裡面裝的什麼?”
岑霽便告訴他:“我爸熬的荸薺雪梨湯,潤、潤肺用的。”
賀明烈:“你怎麼了,生病了?還有,你嘴怎麼了,我怎麼看著好像破了皮?”
岑霽急忙掩飾道:“沒有,就是上火。”
完了,怎麼遇見個人都這樣問他。
剛才路過前臺的時候,前臺正在插花的溫雅和安迪也這樣問他。
有這麼明顯嗎?
明明早上起來照鏡子的時候,他自己看到的已經好很多了,不太能看出來啊。
岑霽很是窘迫。
到了辦公室,他放下保溫壺,開啟電腦,日常開啟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