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的衝擊感險些讓她忘記自己要做的事,但當席江出現後,她就恢復了冷靜, 想起這是在節目上,她就算要找安成星問個明白, 也不該是在眾目睽睽,十幾個機位的拍攝之下。
那會給安成星也帶去困擾。
然而她剛想往後退幾步, 先從這尷尬局面裡脫身, 就被後面的人給拉住了手臂。
聽到陸以衍那一本正經的臺詞後, 鹿言差點兒沒繃住表情。
——怎麼感覺被他罵到了?
而且這是什麼劇本啊!
也太離譜了。
比諾斯維亞剛剛的那個劇本還離譜!
等等,這幾個劇本該不會都是諾斯維亞搞的鬼吧?
鹿言正驚疑不定地想著,就聽到導演喊了一聲:“卡!”
吳紳站起身來,拿著大喇叭對眾人說:
“先導片拍攝就到這裡, 各位老師辛苦了, 先休息一下!”
他急得腦門冒汗, 連忙拿耳麥對著陸以衍說:“陸老師,拉錯人了,您的對手戲演員在右邊的第三排,黑裙子的那個。”
這段劇本的用意何在,導演吳紳也不知道,他也不敢問,也不敢質疑。
但該安排的演員還是安排了的, 雖然他只是個傀儡導演, 毫無決定權, 這些安排只是通知了他一聲而已。
就連這節目組的很多工作人員, 也都不是他自己的人, 搞什麼操作都有可能繞過他。
——就比如抽選珠寶的那個木盒子, 他眼睛沒瞎,看得出來五份珠寶都不一樣。
至於決定這些的人到底是誰,投資方始終沒有透露,就派了箇中間人來跟他交接而已。
但這個中間人也是大老闆,吳紳哪敢拒絕人家。
反正他做這節目就當是躺著賺錢了,不寒磣。
一聲“卡”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只有陸以衍聽到耳機裡的聲音後,有些抱歉地收回了手,對面前的鹿言說:“不好意思,我拉錯人了。”
鹿言:“……”
看來這個劇本可能跟諾斯維亞沒關係。
但這不代表她忘了剛剛在休息室裡發生的事。
鹿言掃了一圈,沒在宴會廳內發現諾斯維亞的身影,只得跟明浼和席江說一句:
“不好意思,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明浼對她笑了笑,沒有戳破她這明顯的謊言。
席江也只是雙手插在西服褲兜裡,目送她腳步飛快地從宴會廳裡離開。
當那道酒紅色的身影從宴會廳裡消失後,舞臺上的安成星開啟手機,給一個號碼發了一條資訊:
“——你激怒她了。”
時隔多年,安成星還是足夠的瞭解鹿言。
他也許應該為此感到高興,因為這證明了鹿言從沒變過。
可有些事情,卻還是橫在他們之間,如果找不到答案,追溯不了根源,那他也還是會像當年一樣,寸步難進。
舞臺下有一道視線看了過來,安成星轉過頭,先是看了眼鹿雪,點點頭讓她放心。
隨後他的目光對上了身穿服務生制服的明浼。
他還端著那杯紅酒,遙遙地舉杯,溫和一笑,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
安成星看著他的臉,回想起的卻是鹿言離開的那一年,他們之間第一次發生的衝突。
這是安成星認識明浼以來,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很剋制,卻又藏不住尖銳的情緒。
“安成星,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他的聲音頭一次不再如往常那般溫和。
“她在拼命地逃離你,你的靠近讓她很痛苦,你越是努力往前,她就越焦慮不安。”
一句又一句,每個字都成了寒冬雪地裡的冰錐,狠狠刺入了安成星的左胸口裡。
而明浼仍覺得不夠一般,緩緩上前一步,用那洞察一切的眼睛直視著他。
“你不會不知道,她費盡力氣,做了那麼多的事,都是在撮合你和鹿雪。”
安成星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久久未開口。
明浼卻忽然哂笑一聲,掩不住的自嘲。
“但我這個用力推了你一把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說呢?”
說完這句話,他像是耗盡了這輩子的爭執的力氣,以沉默的離開為這場爭執畫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