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個順序,就該到鹿言了,所以她不得不離開準備室,出來等著。
而劇場後臺裡,靠近舞臺右側的昏暗走廊中,一道身影斜靠在牆邊。
他把玩著手機,解鎖,又看著螢幕鎖上,淺白熒光一明一暗,打在了他的臉上。
舞臺上又一曲結束,明浼垂下頭,解鎖手機,發了一條資訊出去。
準備室內,留在沙發上的手提包震動了一下,但手機的主人已經離開了準備室,便錯過了這條訊息。
另一邊,後臺的化妝間裡,鹿雪正在為自己畫眼妝。
她選了最大膽的眼影顏色,兩輩子加在一起的時間以來,她都沒用過這樣的顏色。
因為在周圍人的眼裡,她總是清純柔弱,像小白花一樣的風格。
但鹿雪知道,那並不是真正的自己。
外面又一個演出者結束了他精彩的表演,對內行人來說,這水平也相當不錯了,但在鹿雪眼中,還是跟明浼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
就連非專業出身的安成星,也遠遠不是這樣的水平能比得上的。
可奇怪的是,就是這樣兩個絕無僅有的人物,在上輩子卻總能跟她產生剪不斷的糾葛,彷彿從她踏入聖英高中開始,命運的齒輪就轉動起來,朝著既定的軌跡緩緩前進。
而這一世,她有意識地避開了許多不好的經歷,不再給那些欺負她的人機會,專注在了鹿言的身上,於是那些糾葛就都不存在了。
真是有中說不出的怪異感。
但最奇怪的,莫過於鹿言這個人。
鹿雪畫完眼妝,轉身走到了琴盒的面前,將它開啟。
這是一把其貌不揚的小提琴,每一寸的打磨都透著淳樸與原始感,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的造價已經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因為它的價值,來自於打造它的人。
——勞斯頓大師。
鹿雪撿起琴盒裡那張賀卡,再一次仔仔細細地閱讀那上面的賀語。
“祝你,旗開得勝。”
沒有落款,沒有稱呼。
這是安成星的字。
但這不是安成星送她的。
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他都沒有送過。
“……接下來有請高三A班,鹿言。”
主持人康美娜笑著念出這個名字,她今天一襲金色長裙,捲髮挽在一側,戴著最簡單的珍珠耳飾,笑起來顧盼生輝,宛如人間富貴花。
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的康嶽山露出笑容,率先為她鼓掌,對自己的孫女有著不加掩飾的自豪。
這是他們康家的寶貝,值得所有人來讚揚。
而康嶽山身側的葉校董則是見縫插針地說:“咱們娜娜又變漂亮了,跟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似的。真好,真好。”
康嶽山笑而不語,對他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誰跟你“咱們”了,這門親事他還沒同意呢。
葉校董面上笑得樂呵呵,心下卻不由得為寶貝兒子著急。
再不努把力,等上了大學,小姑娘見了外面的靚仔,可就沒你機會了!
他想著就回過頭,瞪了第四排的葉梧軒一眼,然而葉梧軒眼珠子都粘在康美娜身上了,完全沒發現親爹的眼色。
看得葉校董暗自嘆氣——
這臭小子,跟自己一樣的沒出息。
“……鹿言,趕緊上去啊!”
老師半天沒等到她的動靜,急得頭上都冒出汗了。
今天可是來了大半個北江城的大人物,誰敢出岔子?
鹿言還在東張西望,她怎麼找都找不到明浼的人,心裡不由得發怵。
怎麼回事?明浼身上難道有“上臺前百分百被支開”的設定嗎?
可是她不是女主啊,怎麼還能觸發這個設定的?
這合理嗎?
眼見著實在拖不下去了,鹿言只能硬著頭皮,抓起裙襬就上了臺。
舞臺上的幕布一拉開,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整個劇場的規模堪比外面的專業劇院,臺下現在坐滿了人,烏壓壓的一大片,看得鹿言頭皮發麻。
她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沒有過這中舞臺經驗。
現在連明浼都不見了,她一個人真的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