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已經知道,他佔盡優勢,隨時能仗著她的信任對她索取。
可他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鹿言拽住了他的襯衫衣襬。
“那你現在也可以說。”
她嘴上這麼說著,手指卻探進了他的衣襬,輕輕一戳。
安成星條件反射向後退了一步,讓她沒能繼續下去。
鹿言:“……”
運動系,好討厭。
安成星看見她的臉色,不由得說:“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像是為了證明這句話,主動拉起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口。
鹿言頓了頓,抬頭看向他,這時才終於窺見了他發紅的耳尖。
安成星將自己的心跳聲袒露給她,半晌後,輕聲開口道:
“我有時候很想讓你看到我在想什麼。”
“但又害怕你會遠離我。”
他看著她的眼睛,半是無奈,半是坦然。
“然而比起這些,我更怕的是你不在乎我想了什麼。”
鹿言發燙的大腦終於冷靜下來,她看著他,久久沒有回答。
安成星握著她的手,一點點緊扣十指。
“就像六年前,你甚至不在乎我的訂婚宴上,到底有沒有你的名字。”
說出這句話後,安成星心底的某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不是那麼擅長表達的人,能靠近她,憑藉的不過是十三年青梅竹馬的情誼,佔盡便宜。
因此他一面為這種優勢而自得,一面又說不出的彷徨。
從六年前,鹿雪回到了鹿家的那一天起,他就陷入了這樣的飄忽不定,遲遲沒有得到消解。
安成星瞭解鹿言,遠比明浼和康美娜更甚。
那時候,就連鹿雪都看出來鹿言在遠離他,他自己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只是他找不到原因,也畏懼著打破她的粉飾太平,怕連最後的迴旋餘地也失去。
但安成星沒想到,她不僅僅是想要遠離他,她還想要撮合他和別人在一起。
“……老實說,我也覺得太奇怪了。”
和鹿雪約在咖啡館裡碰面時,她頭一次露出這麼真實的情緒。
安成星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想解決這個問題,便開口問:
“是她誤會了什麼嗎?”
比如他和鹿雪之間的關係,或者別的什麼。
安成星說完,就看到鹿雪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隨後她臉上五味雜陳,到最後都成了一聲嘆息。
“安成星,你知道我和鹿言的關係,對嗎?”
鹿雪坐在咖啡館的角落裡,聲音並沒有壓低,彷彿不太介意暴露自己的秘密。
安成星點了點頭,同樣的坦蕩。
鹿雪攪拌了一下咖啡,垂著頭,聲音變得有些低:
“其實剛回來的那段時間,我很矛盾,心態也很極端。”
安成星並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還以為她說的“回來”是指回到鹿家。
但他是個善於傾聽的人,沒有開口打斷她。
鹿雪放下咖啡,抬頭看了他一眼。
“所以我那時候對她的看法也很混亂,有時候我埋怨她,有時候我又審視她,我想找到一些自圓其說的證明。”
安成星第一次聽到她展露自己的內心,卻能夠理解她。
因為他早就知道,鹿雪不是她展現出來的那麼軟弱無害。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看到了她很多面,也慢慢理解了她的矛盾。
“安成星,你知道嗎,其實我喜歡過你。”
她忽然抬起頭,對著他笑了一聲。
而安成星只是保持了沉默,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