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搞錯了。”
溫熱的液體啪嗒落下來,不斷地湧出,鹿言卻顧不上擦。
她被巨大的難過和愧疚淹沒,無措地看著他,卻不知道還能對他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
席江頭一次感到了束手無策。
他看著不知怎麼就哭花了臉的鹿言,連手腳該怎麼放都不知道了,只能連忙去幫她擦眼淚,一邊放輕了語氣,低聲道:“我也沒有罵你,你、你哭什麼呀……”
席江沒有哄姑娘的經驗,不知道眼淚是會越哄越多的,他擦了沒兩下,面前的人就放聲大哭起來,把他給嚇得一哆嗦。
他連忙看了兩眼周圍,生怕被人發現,只得一把將她撈進懷裡,掩耳盜鈴似的去遮掩她的哭聲。
“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
“你怎麼回事啊,是我剛剛說太重了嗎?”
“……好了好了,我閉嘴行嗎?你哭小聲點。”
他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背脊,又控制著力道不敢用力,一米九的大老爺們兒現在傻站在原地,連危機應對能力都被整沒了。
懷裡的人卻越哭越大聲,像是藏了好多年的淚水沒發洩過一樣,把他的背心給打溼得透透的。
席江不知怎麼就被這哭聲撫平了焦躁。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從那柔順的髮絲一路朝下,慢慢地、堅定地,圈住了她的腰。
直到這一刻,他搖擺了無數個日夜的心臟才終於有了降落點。
夜空下的青草地上寂靜無聲,只有她的慟哭聲是唯一的實感。
席江嘆了口氣,對她道:
“過去的就都過去了。”
他難得這般認真:“以前我也做的不好,咱倆半斤八兩吧。”
鹿言吸了吸鼻子,抓住他的衣服,終於在他的聲音裡找回了理智。
下一秒,頭頂上的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要不就公平一點,給雙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宣判罪行並不是司法程式的重點,一切審視,都是為了不再有二次“犯罪”。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絕不會“知法犯法”。
只要還有再來過的機會。
回到房間裡洗澡的時候,鹿言的眼睛還腫著。
她不敢讓文馨看到,把文馨趕去睡覺後,才磨磨蹭蹭地出來找眼霜給自己擦上。
等收拾完躺上床,時間也到了深夜,她身體很疲憊,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醒,睜著眼沒法睡著。
席江的那句話,她沒能當場給予答覆。
他也不介意,只讓她放下以前的事,順其自然,以及別再逃避他。
就算他不這樣說,鹿言也知道自己不會再逃避了。
她會把他、把他們都當作平等的關係,然後去承擔起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畢竟他們從頭到尾都被她矇在鼓裡,被她推著走向他們不想要的人生軌跡,搞到現在一地雞毛,身心俱疲。
鹿言蜷縮在床上,頭一次如此的慶幸——
任務沒成功,真的太好了。
他們是活生生的、有自主權的人,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鹿言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再塗上一層眼霜。
然後她拿手機發了一條直播預告,決定再直播一次。
這掀起了多大的動靜、引來了多少想吃瓜的人,她一概不管,直接去浴室洗漱,然後準備吃早飯。
離管家送餐過來還有一段時間,鹿言直接撥通了管家的電話,對他說:“不用送餐過來了,讓諾斯維亞下樓跟我一起吃飯。”
那邊的人頓了頓,隨後恭敬地回答:“明白了,諾爾頓小姐。”
鹿言掛了電話,又給席江和安成星發了簡訊,她想了想,把明浼和鹿雪也加上,直接一鍵轉發過去。
然後她找了件外套穿上,就踩著拖鞋拿著手機,素面朝天地下了樓。
今天休假一天,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沒過來,城堡裡只有管家和女傭的身影,他們看見她,全都畢恭畢敬地行了禮,鹿言也都一一點頭,打了招呼。
隨後她直奔一樓的飯廳,在左邊的位置落了座。
等候在此的管家上前詢問,鹿言想換個口味,就點了一碗小餛飩,還要了半籠小籠包。
接著她把所有人的早餐都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任務職業病,她一直都記得這些人的口味和小習慣,點個菜還是很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