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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煙鎖縊靈(7)

話說那一日,楊從循在書房中以弟子禮見過伍山長,之後又將自己為何離家求學等前事簡略敘述一番。

待楊從循稟告完畢,伍文彪他捻著鬍鬚,稍加沉吟就一口答應楊從循拜師求學的要求。

然而伍山長他答應得這麼爽快,反倒卻讓楊從循心下嘀咕起來。

“這伍山長卻為何答應得如此爽快?就算是那隻教人識字的蒙學(學前班)塾師也須試過學童的機敏品行方可答允入學,難不成這觀柳書院的水準反不如鄉里尋常私塾?也罷,待楊某試上一試。”

想到這裡,楊從循他伸手從身旁的書箱中掏出那本《周易》遞了上去“啟稟山長,學生近日誦讀《周易》一書時頗有幾處疑惑,還請山長大人不吝賜教。”

常言道,‘禍從口出’。

誰又能想到,楊從循當日一句普普通通的求教之言竟為其今後在書院的讀書生涯惹出了無窮的禍患!

歸根結底,並非是觀柳書院塾師資質平庸招不來足夠的生員入學,而是當時易縣歸京師直隸。

凡是略有一些身家門第的秀才大都走了權貴們的門路,進京城國子監內掛名寄讀。

這樣不但將來應直隸鄉試時容易中舉,就算到頭來考不上舉人,多半也能像伍文彪那樣混一個書院山長之類小小的前程。

頭頂上有國子監這樣重量級的對手壓著,觀柳書院這樣一個普通縣學想招到足夠的生員又談何容易?

須知這書院山長與塾師所有的生活開銷都須從入讀生員所繳納的館穀(學費)中支取,學生要是收的少了,書院塾師就有入不敷出之憂。

這點卻是與楊從循家鄉書院派專人考校那些有意入院攻讀的生員,從中擇優錄取的情況大有不同。

問題是,楊從循他一個新科秀才哪裡知道這其中的隱情?

因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楊秀才就從自家書箱中翻出那本《周易》,雙手捧著遞給上座的伍文彪,口稱欲向山長討教這《周易》之術!

一見楊生他遞過來一本《周易》,本來一團和氣的伍山長臉上頓時就陰雲密佈!

原來這中華之地書院浩繁,唯獨國子監一家與其他書院大是不同國子監絕不向就讀生員教授《周易》!

究其原因,一來是《周易》實在太過晦澀難通,若用《周易》應舉,勢必事倍而功半。

而影響生員中舉就是在打國子監監正大人的臉,自然《周易》就不受國子監的歡迎了。

二來就是國子監的授業塾師多為現任禮部官吏及翰林學士充任。

這官場之上避諱多多,哪怕塾師其人當真對《周易》大有研究,也要在人前堅稱自己隻字不懂。

當朝官員如此講究避諱,怕得就是哪天聖上突然心有所感,在朝堂問對之時,因你善治《周易》之名,而命你用《周易》之道來闡述治國方略。

如此一來,可真是要了親命,這“黃裳,元吉”與朝廷的治國方略到底有什麼關係?

可聖上欽點問對,答不上來是瀆職無能,信口擅言更是欺君之罪!

屆時有的是言官要上本彈劾,罷官流放還是抄家殺頭,愛卿你挑一樣吧。

正是為此,京師國子監是天下所有書院中,唯一絕不開《周易》科的書院!

塾師絕不講授,這學生又打哪裡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