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雙眼睛注視著自己的時候,從來都是清澈的,坦蕩的,像澄淨的湖水,沒有一絲雜色。
是他自己貪戀過了頭。
貪戀那人給自己的溫暖,治癒。
還貪戀對方的專注和特殊。
最後,還妄想鑽空隙把人撬到自己身邊,一輩子貪戀下去。
他才是那個卑劣的、貪心的、應該嫉妒的人。
陳行舟見清冷淡漠的男生問完一句奇奇怪怪的話後不說話了,又恢復了平日的寡言沉默。
側臉陰影依舊如孤島陷落。
擔心這樣的狀態面對記者會出什麼問題。
陳行舟可不想陸野當著媒體的面冒出像剛才那樣突兀的一句話,引大眾解讀。
到時候,不知道會發酵出什麼爆炸性的事故。
於是本來催促著陸野去見媒體記者,陳行舟以陸野身體不適為由,推掉了採訪。
也因此當岑霽準備返回舞臺幕後的時候,沒有看到男生的身影,卻收到一條訊息。
[岑哥,我有點事情提前離開了,很抱歉不能陪你去吃晚飯。]
岑霽回道:[沒事,以後還有機會。]
他們誰也沒提剛才的事情,不知從何開口,乾脆緘默。
或許埋藏和維持原狀,並不是一件壞事。
只是男生仍試圖抓住什麼:[我剛才說的來我身邊當助理的事情你還會考慮嗎?]
岑霽看著這行小字,長久凝望,最後回覆一聲,儘量讓內容看起來輕鬆:[對於打工人來說,這個條件的確很誘人,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心動。]
[可是岑哥不會心動對嗎?]
岑霽:[我只是覺得,工作還是應該找自己合適的,無論老闆招員工,還是員工找工作,都是一個雙向的過程和選擇,彼此契合最重要。]
[我明白了。]良久,對面發來一句,[那祝岑哥下一份工作是你喜歡的,合適的。]
[謝謝,你也是,一定能找到願意到你身邊和你契合的助理。]
行駛的商務車裡,男生放下手機,抬手遮了遮眼睛。
他在去年那個夏天做了一個繁花迷人眼的夢,有人撐著透明雨傘,走進一條破敗的小巷,像大雨過後,鑿開團積在天空中烏雲的那縷金色天光。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夏天是這樣的明媚,不只有讓人喘不過氣的悶熱和潮溼。
秋天的枯葉不再只代表著凋零,可以是金色絢爛的。
他開始像其他人一樣期盼著冬日的一場雪,不再害怕雪花堆積起來的厚厚的重量,能夠在暖烘烘的屋子裡看一整個飄雪的夜晚。
馬上,夏天又要來臨了。
可是他的夢卻終止與此,起於夏天,終於春末。
他最終沒能等到新一個夏季到來。
“我有時候想,是什麼原因讓我們幾個兄弟不約而同地喜歡上你。”在岑霽注視著手機,心情複雜的時候,身後的聲音傳入耳際。
“無論是流著相同血液的明烈和小野,還是和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的雲翊。像是在我們心裡植入了某種程式,看到你,就情不自禁被你吸引。”
“你能不能不要說這樣奇怪的話。”岑霽心裡正複雜內疚著,陡然聽到這樣的話,一下子燒紅了臉。
這個男人怎麼這樣啊,平時惜字如金,情緒不外顯,現在卻像決堤的洪水,崩瀉千里,隨便說點什麼,就讓人臉紅心跳。
“我說真的,我真的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賀崇凜語氣認真,“我那時看到明烈把你環入懷中,教你投籃,他那麼沒有耐心的一個人,卻把耐心全用在了你身上。”
“投籃?”岑霽狐疑,“你是說去年公司舉辦趣味運動會的時候?”
賀崇凜這才意識到說漏了什麼,可這時遮掩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便索性全盤托出:“是,我那個時候就看出了他對你的心思,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可是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太明顯了。”
他們眼裡的渴求是一樣的。
岑霽怔住,努力回憶趣味運動會那天的事情,於是,臉開始一點一點燒灼。
“所以、所以你那天總和我撞專案是故意的?”
揹我也是故意的……
賀崇凜沒有否認。
“那賀雲翊呢?”
“我看到他送你花的卡片了,認出了他的字跡。”
送花?
賀雲翊什麼時候送過他花?
忽然想起有個晚上賀雲翊問他有沒有收到什麼禮物,對了,那天他們公司所有人都收到了水果籃,裡面全是他愛吃的水果。
還有,他那段時間每天早上路過公司前臺都會看到溫雅和安迪在花瓶裡插漂亮的桔梗花,路過的員工都會送上一枝,卻獨獨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