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什麼姐弟情,再看丁海洋一副“你怎麼這麼不曉得輕重”的樣子,也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大姑冷笑一聲:
“怎麼?嫌我來得太早啊?”
“我也覺得我太積極了些,這生孩子的是我弟媳婦,又不是我兒媳婦,我急個什麼勁兒呢?”
還說什麼搭把手……她命裡該伺候人家的啊?
一句話,把丁海洋噎回去了。
他倒是有心發作,可儘管這半年來囂張許多,對大姐也不如往常敬重,但那股子勇氣在沒人支撐的時候還是稍顯單薄。
這會兒臉色紫脹,好半天只能重重又坐回椅子上去。
醫院走廊裡老舊的椅子發出嘎吱一聲,似乎都承載不住他沉甸甸的,傳宗接代的願望。
姐弟倆相顧無言。
不多時,丁麗梅也過來了。
丁海河倒是出差,這會兒趕不回來,只讓媳婦兒過來看了看。
眼見來的兩人手邊空蕩蕩的,就這麼在外頭乾等著,二姑丁麗梅也是相當識趣兒,此刻象徵性問兩句,也接著坐下去了。
倒是丁海河的媳婦左看右看,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大哥啊……”
她猶豫半天才問道:“你們是提前住院等著嗎?”
丁海洋抬頭,沒好氣的說著:“哪有那閒錢!在家裡感覺不對勁才過來的,也沒倆小時。”
“那……”
到底是弟媳婦,之前溝通也少,海河媳婦兒在家裡向來是沉默居多的。
這會兒忍了一會兒,看這狀態實在是不像樣子,一群人坐著,氣氛反而僵持著,跟個仇人似的。
再對比旁邊幾家大包小包等著,又焦急又欣喜又擔憂的各色家屬,實在是不像樣子。
於是還是問道:
“那病床都安排好了嗎?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嗎?我記得醫院現在不都給個什麼待產包準備事項什麼的,在哪兒呢?我去給收拾收拾吧。”
也省得瞅著海河他哥的臉,嫌棄。
丁海洋沉默了。
他有點兒窘迫:
“我一個大老爺們,哪曉得這些啊,護士等會兒把人推出來的時候不就自然安排了嗎?那麼大一個醫院還能缺什麼不成?”
說完又想到些什麼,冷哼道:
“畢竟我這個人親緣不深,這親戚們從來也沒有搭把手的,我能知道什麼呀?”
大姑和二姑扯了扯嘴角,只覺得早些年貼補進去的錢呀什麼的,全都餵了狗。
海河媳婦兒也沒忍住,扭頭翻了個白眼兒。
——你能知道什麼呀!
她都快罵出來了:
你是人家丈夫,你未來孩子的爸,你能知道什麼?你一個當爸的不知道都不操心,淨指望別的親戚,還說什麼親緣短……
我看是腦殼短了才對!
但心裡再氣,可丁海河之前打電話特意囑咐讓自己搭把手……
於是她還是好聲好氣的說道:
“有些東西醫院不給準備,需要咱們自己準備的。衛生紙都準備了嗎?這個到時候很費的,得多拿兩卷。”
生了孩子一時半會也沒力氣,要是順產順利的話,清醒過來就得吃點兒東西了……
“吃的準備好了嗎?這個點兒的醫院也沒賣的。”
想了想又說道:“大嫂在裡面呆多久?大哥你不去問問嗎?好歹知道是個啥情況。”
“這孩子生下來,幫忙帶的人找好了嗎?醫院有專門照顧的……”
這囉裡八嗦一大堆說下來,沒有一個是在丁海洋的專業領域裡的。
他沉著臉: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這是我們大老爺們該操心的嗎?”
“都是一家人,你們不搭把手,在這裡光耍嘴皮子有什麼用?”
海河媳婦:……
她深吸一口氣,這會兒臉如寒霜。
再看看不說話的孩子大姑二姑,突然就明白了他們保持沉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