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今年能掏得出來的,能在大年二十九給,絕對不會拖到初一。
往年那是沒辦法,人家也知道他們不是誠心不還錢,如今……
老實說,呂成一家子等待這一刻,等待的太久了。
……
珍珠趕緊笑著說道:
“嬸兒,晚上都在家不?我跟大成今年在工地裡幹得還可以,要是方便的話,晚上我們去您家坐坐,這麼些年也多虧了大家……”
她本來就是個伶俐的性格,在帝都又是看書,又是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如今說起話來更是體貼,讓人如沐春風。
隔壁嬸子瞬間明白了地上這些禮品是要幹什麼的,表情立刻激動起來,還有點兒不好意思。
不過嘴上卻是客氣的:
“哎喲,這麼客氣幹啥,都是鄰居。這也不急,你們要急用就急用……”
語無倫次的。
…
國人說話的藝術就在於此。
借錢的倒不怎麼樣,被還錢的那位反而客客氣氣,還要再委婉推拒,唯恐傷了情分。
但呂成不是那種藉著錢還覺得自己有本事的人,說實話,鄉親們的債壓在身上,日子總也不舒坦。
如今也算是熬出來了,無論如何,不能再拖欠大家的錢。
他笑了笑:
“嬸兒,您就別客氣了,這麼些年來要不是您幫襯著,我們這一家老小可難死了。”
“晚上不光有您的,咱們村裡的,大家一起做個見證,我把這債都給結了。”
聽到這話,隔壁嬸嬸也不好再說了。
她自己可以客氣,可鄉親們的就沒有理由讓她來做這個好人說面子話了。
於是笑了笑,表情也不再剋制:“那行,我跟他們都說一聲——放心勁兒,都年底了,肯定都在。”
嬸嬸把漿糊放下,人就立刻轉到隔壁的隔壁去了。
……
而呂成將東西收拾一下,對珍珠笑了笑,得到同樣釋然放鬆的一個表情。
看來債務的壓力,不僅僅壓在他的心頭。
他轉頭道:“媽,今天下午對聯早點貼吧,晚上得折騰不少時間呢。”
村裡頭欠錢多多少少的,也很有些人家。
“行。”
要不是快過年了,他們這兒規矩不好請別人家大吃大喝,那這回無論如何得請大傢伙吃頓飯。
不過這樣更好,趁著年還沒過趕緊還錢,來年再喝酒時感情就又不一樣了。
不然欠著債,請客吃飯彼此也都不順暢。
……
呂成爬上爬下地貼漿糊,珍珠抱著孩子,心肝寶貝兒的疼。
一整年沒見兒子了,再見到孩子,她的心彷彿就跟化了似的。
爺爺奶奶照顧小孩也貼心,這都冬天了,孩子臉上居然沒皴裂,這在村裡已經是相當寶貝了。
再看身上的衣服,穿的倒不特別厚,但孩子手心也熱乎乎的,小娃娃火力旺,也證明體質確實是不錯。
儘管有可能還是比不上普通的健康孩子,但珍珠已經覺得非常好了。
她昨天夜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孩子抱到身邊看了大半夜。
真是怎麼看怎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