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o2年,法國,馬蒂格。
晨曦初現,一縷金燦燦的陽光灑在藍薔薇莊園的噴泉中。流水潺潺的小溪淌過莊園的外圍,溪水清澈到如同一面鏡子。
安東尼踏出小別墅,任由那還不算刺眼的陽光落在自己俊俏如刀琢般的臉上。
棕黑色的劉海兒遮擋了安東尼右眼的視線。而那未被遮住的左眼,鐵灰色的瞳孔顯得十分冷酷無情。
他將視線轉移到不遠處的大別墅上,那雕刻著十二黃道星圖的雲杉木門緊閉著,就像從未開啟過一樣。
安東尼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那座大別墅,從口袋中掏出一串閃閃光的鑰匙。他將其中一把插入木門上的鎖的孔洞中,鑰匙在鎖頭中出“咔吧咔吧”的聲音。接著鎖被開啟,從木門把手上掉在了地上。
安東尼沒有去撿那掉落的鎖頭,而是輕輕地推開門,步伐悄然地深入別墅第一層的深處。
不知不覺間,安東尼走到了別墅最深處的一間起居室中,那裡有一扇半敞著的鐵門。
“進來吧。”門內傳出一個柔和的女聲。
安東尼沒說什麼,推開門,走進起居室內。
“早上好,老師。”安東尼朝坐在床上的女人鞠了一躬,然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女人指間纏繞著數縷絲線,那絲線細到近乎透明。絲線上面懸掛著一個傀儡,傀儡的四肢與頭顱都被絲線所控。
“這個傀儡我可從來沒見過啊。”安東尼指著傀儡說。
女人點點頭,道“這是很久以前,一個情聖送給我的傀儡。”
安東尼做出一個非常誇張的驚訝表情,問道“它叫什麼名字?”
“凱茜。”
“那不是你的名字嗎?”
凱茜點點頭,道“那個人送我的時候就告訴我,這個傀儡的名字是他特意取的。”
“嗯——”安東尼故意將語調拉得很長,沉下頭像是在思考什麼。
接下來是長達十分鐘的沉默。
“什麼時候教我新的技巧?”安東尼打破了沉默。
凱茜頭也不抬地擺弄著傀儡,她似乎很喜歡看它在半空中邁著僵硬的步子。
“一天或者一個月之後,大概要看我的心情嘍。”凱茜將傀儡的手臂放下,並使它在半空中給安東尼鞠了個躬。
“它可真傻,”安東尼用小指撥弄了一下傀儡的木頭腦袋,“您認識我的祖父嗎?”
凱茜若有所思地抬起頭,望著天花板道“聽我的父輩們說,他是個很神秘的人。”
她的家族和我的家族果然有些聯絡。安東尼想。然後他從身邊的圓桌上拿起一個已經纏了線的傀儡,用兩根手指夾住它的頭端詳起來。
“你知道這座莊園中有一幅描繪了地獄七君主的畫嗎?”凱茜歪著頭問。
安東尼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好吧,你可以出去了。”凱茜說。
“為什麼?”安東尼很是疑惑。
“去集市上買一些插線,我的線快用完了。”凱茜說著,把安東尼推出了起居室。
安東尼無奈地搖搖頭,悠閒地走出別墅。然後從馬廄中提出一匹矮種馬,騎上馬向集市趕去。
藍薔薇家族在十五年前退出巴黎,隱匿在馬蒂格這個小城中。
家族僅剩的幾位長老認為藍薔薇家族在這座小城中不會掀起什麼大波瀾,卻沒想到安東尼的傀儡術竟讓藍薔薇家族家喻戶曉。
因為這件事,長老們很反對安東尼離開莊園,對教他傀儡術的凱茜也很是反感。
但今天長老們都離開了馬蒂格,他們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十萬火急的要事。安東尼也很是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這些深居簡出的老傢伙們全部離開老巢,去巴黎那個鬼地方。
更奇怪的是,長老們帶走了安東尼的父親和母親,卻沒有將他一齊帶去巴黎。甚至連家中的僕人和管家也都離開了,這座莊園似乎被家族拋棄了,但卻將家族唯一的繼承人留在了這裡。
也許是留在巴黎的那些親戚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卻又不能告訴我。安東尼在馬背上仰望著天空,這匹矮種馬的度很慢,不會讓他從馬背上摔下去。
集市距離這座莊園有很長一段距離,整個莊園都被白樺林包圍,那些粗壯的白樺樹似乎是僕人們來到馬蒂格後才特意種植的。安東尼從前很是不解,還特意問過那些老傢伙們為什麼要種上這些樹,他們說這是為了模仿他祖父在巴黎曾住過的城堡。
“早上好,藍色薔薇。”一個過路的牧師對安東尼說。
他並不知道安東尼是藍薔薇家族的繼承人,“藍色薔薇”是他們對藍薔薇家族成員的統稱。牧師之所以看出安東尼是藍薔薇家族的人,是因為看到了他胸前的藍薔薇胸針。
安東尼微微頷,權當回應牧師的問候。他用一根中指輕撫過赤金鑄成的藍薔薇胸針,那完美的層次感和圓滑的稜角摸上去有種很舒服的感覺,就像將身體沉入一塊巨大的海綿上一樣。
再往前走,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這證明他已經離集市越來越近了。
到達集市外部,安東尼將矮種馬拴在一根木樁上。他習慣性地將手伸向腰帶,現那裡空無一物,他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帶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