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弦坐在長凳看著前方擂臺訓練的學員, 不自覺捏拳,意識到什麼,低眼瞧纏在手掌的繃帶。
得意忘形大概就是說得現在的自己, 她一圈圈解開, 面色淡淡望向前方的擂臺。
江梟肄單憑一點就能有所察覺從而試探, 說明已經懷疑第一次見面是蓄謀,且不論方才是否糊弄成功, 他的確在乎一個人是否真實。可她帶目的接近, 因感情牽扯想結束, 又委於復仇抱利用的心態回來,即使演變為真假參半, 他們的相遇逃不脫精心策劃, 萬小弦為謊言存在。
互相利用, 享受過程, 保證所有計劃順利進行。
顧意弦靠牆仰頭閉目。
竇麗姝言語簡短, 仇祺福大發雷霆,但逸悅已被Gallop接管,他不可能找江梟肄理論只會找弱者發洩,她沒問竇麗姝是否因此遭受暴力對待, 答案必然——這在顧意弦意料之中,她的計劃有三, 前兩步的忍辱負重,厚積薄發,最後一招即可致命。
而第二步會有得益方, 協議的額外利潤, 當屬歸她這位勞心勞力的打工人,所以暫時可歸併顧家, 顧檠嚐到甜頭,就可以開始佈施下一步棋,一舉兩得,最後全部收入囊中。
這麼一想舒心多了,她腳後跟撐地,左右來回擺動。
今天找什麼理由偷溜呢。
“什麼事這麼高興?”
顧意弦睜眼,眼裡是未藏起的野心。
江梟肄以俯視的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洞悉所有。
不到半秒,她撤得乾乾淨淨,“當然是因為想到你了呀。”
江梟肄直視顧意弦,衛衣的黑色顯得五官過於冷刻。
她看不到他咬緊的下頜肌,只是討好地衝他笑,笑得乖巧而虛假。
三張圖片,一共15M,每條訊息訴說少女情竇初開的愛意,熱烈青澀,小心翼翼地試探,時間跨度竟然有六年之久,兩千一百九十天,如果加上閏年還得多加一天。
十六歲的顧意弦也許會像一朵罌粟花苞,卵球綠色萼片上有短細的絨毛,誘惑的紅從攏住的縫隙悄悄探出,滲透新鮮露水,發出迷人邀約的香氣,隨時間增加舒展一瓣又一瓣,青色剝落。
童子能煎鶯粟湯,他也想嚐嚐罌粟殼究竟有多滋補,可惜連看都沒看過。
“四哥?”
她叫顧檠哥哥,她會說哥哥抱抱,會掛在他的手臂,會靠在他的肩頭。
她對他的笑是怎樣的?也會用軟綿綿的胸脯貼住他嗎?
江梟肄額角的青筋跳動,他捏了下拳,朝顧意弦伸開手。
“不是要抱?”
她一副你有病的表情。
他不想廢話,弓腰,扳她的肩膀扯到懷裡。
江梟肄勒得太緊,氣場沉壓,顧意弦的嘴鼻快嵌進他硬韌的胸膛。
死男人發什麼瘋啊,她攥他衣襬,氣息低弱,“四哥,我呼吸不了。”
江梟肄盯著她白膩的脖頸,舌頭和牙尖都癢,他閉眼剋制而深地嗅,吸入,
柬埔寨的土地滋養大名鼎鼎的吳哥王朝,怎麼弄罌粟花,每一個地方都得物盡其用,以大針刺其外面青皮,津液出,刮下來,再親手把花瓣全部掰開,取籽,研磨作乳,烹熟為粥。
現在還不是時候,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抑下暴虐的慾望,放開她,口吻溫和平靜,“腳還疼嗎。”
“腳不疼。”顧意弦胸腔微微起伏,汲取氧氣,她看著他青筋繃起的手背,“肩膀疼。”
喜怒無常的死男人,肩膀應該被捏出了指印。
“抱歉,”江梟肄彬彬有禮,他在她旁邊坐下,辛辣菸草味很濃,“你今日不用去Gallop了。”
還有這等好事?而且他也沒提抱架的事,顧意弦佯裝不高興,“為什麼啊,我還要工作呢。”
“你有別的工作。”江梟肄說,“訂婚宴還有四天,這幾天你去店裡或秀上挑,挑裙子還是別的隨便你,回榆寧再選畫冊上的。”
他的語聲淡而無味,聽不出情緒,她卻感知到竭力內斂的某種情緒,她略微猶豫,“其實真的不需要訂婚宴,我們——”
“這是你的工作,我們簽訂了協議。”江梟肄毋容置疑地打斷,他看著前方,五官折角鋒利,表情板硬,顯得公式公話,“那天你說利用輿論整治飛牧仇祺福,辦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