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那骨力南侍婢,“是我!”
她未及多說,似被人推開。
一個粗聲粗氣的洪亮聲音在外頭嚷了一通,聽著語氣不善。
杜婈皺著眉聽了好一會,小聲問我:“何意?外頭真是骨力南的人?”
我沉吟片刻,道:“若是他的人,應當不知戎王死了,以為我們在他手裡。這話,興許是威脅戎王的。”
杜婈目光微亮,又猶疑:“我們要開門麼?可如果不是呢?”
我未及開口,邊上的牆壁突然被利器劈了開來。
這氈房,四周都用毛氈和毛皮裹著,很是厚實,可以抵擋風雪。但它畢竟比不得磚石。
只要將那些東西揭開,破牆進來是很容易的事。
我們睜大眼睛,忙躲到一邊。未幾,那牆破開一個大洞。
一人走了進來,我愣住。
是景璘。
他手握寶劍,殺氣騰騰,看到戎王的屍首之後,愣了愣。
而後,他看著我,露出笑容,朝我走過來。
不等我開口說話,他已經用力地將我抱起。
我不知道他何以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大驚之下,方才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下。
“快放我下來!”我說。
“不放!”景璘仰頭望著我,燈火光下,笑容燦爛,目光灼灼,“我擔心了你一路,可我知道,你定不會那麼容易丟了性命!你答應過朕的事,果然從不食言。”
這等時候,他猶自像個孩子。
我還要說話,忽而見杜婈上前,嚴肅地看著景璘。
“陛下此舉,於禮不合。”她冷冷道,“還請陛下將太上皇后放下。”
景璘瞥著她,頗是鄙夷,不過很快鬆了手。
杜婈仍盯著他,隨即拉著我,讓我站在她的身後。
這時,我看到了後面進來的骨力南。
還有纈羅。
包括景璘在內,所有人都已經甲冑加身。甚至骨力南的鐵甲上,能看到斑駁的血跡。
他們看到戎王的屍首,皆露出詫異之色。
“你們將他殺了?”骨力南緊走幾步,將戎王仔細看了看,回頭,“頭顱何在?”
杜婈將手裡的包袱亮了亮,昂首道:“我將他梟了首。王子該不會不捨得?”
骨力南盯著她,少頃,笑了一聲。
“求之不得,如何不捨得。”他說。
纈羅看著杜婈的目光也頗是驚異,似有些刮目相看之色。
“是你殺的?”她問。
“我隨娘子一起殺的。”杜婈道。
纈羅又看向我,似乎仍不敢相信,我竟能夠對付戎王這樣一個壯漢。
我不多言,問他們:“外頭如何了?”
“方才廝殺了一番,戎王手下的死硬之人皆已清除。”骨力南微笑,“多虧皇帝陛下和王女等一眾貴客及時趕到,今夜,乃大獲全勝。”
我看向景璘。
他風塵僕僕,顯然為今晚之事很是滿意,眼睛裡閃動著豪情的光采。
“葛班呢?”我問骨力南。
“如韓先生所計議,我將他和一般貴胄都捆了起來,關到牢裡。”骨力南道,“他們都喝得大醉,也許現在還不知曉出了何事。”
我頷首。戎王已死,葛班被捉,剩下的,都是些無足輕重之事。
戎王的屍首,很快被抬了出去。
不過,骨力南從杜婈手裡要回了頭顱,說如果沒有此物,那些餘黨不會承認戎王已死。唯有見到了頭,才足以讓他們死心。待得她回朝之時,定當奉還。
杜婈也知曉此理,不情不願地將那頭顱給了他。
外頭,彷彿變了天地。
各方兵馬匯聚。喜宴的熱鬧,被刀光劍影人喧馬嘶取代,成了另一番熱鬧。
其中,乞力咄帶來的人馬最多,佔據一半以上。戎王和他一眾兒子的屍首被放在了金帳前。
先前,這些兒子為了王位劍拔弩張。大概誰也沒想到,一夜之間,全成了同病相憐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