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嘗輒止,重又坐回了原位。
蘇婉寧羞紅了臉頰,好半晌才說:「我如今沒有心情與你做這個。」
一本正經地談論此話,著實令她羞惱不已。
徐懷安凝重的面色裡隱現幾分歡愉,只見他側眸打量了蘇婉寧一眼,而後說:「等禮哥兒出獄,我便去安平王府提親。到時候,你就有心情了。」
他頂著一張如此俊朗清正的面容,嘴裡說的卻是「不堪入目」的話語。
蘇婉寧背過身去,索性不再去瞧徐懷安。只盯著車簾吹起的一角發呆,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才緩緩停了下來。
徐懷安在側含笑注視著她。
等馬車停下後,蘇婉寧便逃也似地下了馬車,月牙和丹蔻坐在後頭的馬車裡,根本不知曉蘇婉寧與徐懷安之間發生了何事。
也不是完全不知曉,就看蘇婉寧如騰雲偎霞般嫣紅的臉頰,便知曉車廂裡發生了什麼事。
徐懷安立在安平王府門前,知曉如今他的未來岳母與岳父定然要忙著營救蘇禮,應是沒空接待他。
他目送著蘇婉寧的背影遠去,這便回了梁國公府。
*
安平王府內一派冷清與寂寥。
宗氏已哭了好幾個時辰,雙眸紅腫不堪,幾個嬤嬤用帕子包了冰塊替她消腫。蘇其正在前廳裡來回踱步,任誰都能瞧出他此刻的慌亂與無措來,而6夢嫣則坐在下偷偷抹淚。
她孃家爹爹派人去慎刑司裡送了些吃食,也得知了蘇禮被磋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樣。
6夢嫣才嫁給蘇禮兩個月,兩人正是情熱的時候,枕邊人淪為了階下囚,還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她自然是傷心難當。
蘇婉寧走進前廳時已攏正了自己繁複的心緒。她朝蘇其正與宗氏行了禮,又朝著6夢嫣福了福身,道:「昨日我去慎刑司,見了禮哥兒一面。」
眾人的眸光立時落到了她身上。
蘇其正率先追問道:「禮哥兒怎麼樣了?」
蘇婉寧避而不答,只說:「禮哥兒說有人仿照了他的字跡,與韃靼通訊。所以他才會入了慎刑司。」
仿照字跡?與韃靼通訊?
蘇其正的臉色陡然變得煞白無比,他在腦袋裡搜羅了半晌,也想不到他何時惹了這麼棘手的仇敵。
宗氏更是嚎啕大哭了起來,既為了自己可憐的兒子,也為了安平王府的將來。
通敵叛國這樣的罪名安在身上,那可是永生永世都洗不去的汙點。
眼瞧著爹孃痛心疾的模樣,蘇婉寧也倏地紅了眼眶。就在這時,門廊處的小廝跑來前廳給蘇其正送信,還說:「這是徐世子讓奴才交給王爺的。」
蘇其正知曉徐懷安心悅著自己的長女,所以他才會幾次三番地對他們安平王府施以援手。如今安平王府落入如此困境,他也沒有避而遠之的意思,反而帶寧姐兒去慎刑司瞧了禮哥兒,如今又寫信來為他指明方向。
他心裡是萬般感激。
蘇其正立刻拆了信,草草讀了一通後便僵著面容倒在了扶手椅裡。
蘇婉寧與6夢嫣忙問他信中寫了什麼。
蘇其正驚惶著面龐,半晌才仰天長笑了幾聲,那雙矍鑠的眸子裡彷彿隨時都能滴出淚來一般。
「徐世子說,那模仿禮哥兒字跡的人是宮裡的御師。」
話音甫落,蘇婉寧與6夢嫣都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會是宮裡的御師仿照了蘇禮的字跡?若當真如此,豈不是意味著那栽贓陷害禮哥兒的人就是當今陛下?
若……若是如此,禮哥兒哪兒還有命可活?
宗氏雖不懂朝政之人,可這些年跟著蘇其正見識了不少世家大族的起起伏伏,心裡也有些成算。
禮哥兒是她懷胎十月後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沒有人比她更傷心,也沒有人會比她更崩潰。
「陛下究竟要逼我們到什麼地步?我們已這般謹小慎微了,從前的仇怨他為何還要時時刻刻放在心上?放在心上就罷了,有什麼衝著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來就是了,為何要磋磨我的禮哥兒?」宗氏放聲大哭道。
她哭聲悽厲,迴蕩在空蕩蕩的前廳之中,飄入人耳畔時勾出幾分悲愴來。
蘇婉寧也是傷心得厲害,卻還要強撐著上前安慰宗氏。
蘇其正癱倒在扶手椅裡,渾渾噩噩地抬了抬頭,正巧望見了博古架上擺著的青木桃劍。
這把劍是禮哥兒七歲的生辰禮物。自己削了桃木,踱了清漆,親手為他所做的木劍,只盼著禮哥兒將來能去沙場上徵戰殺敵,所向披靡。
卻不想,安平王府一朝隕落,為了藏拙也為了護住禮哥兒的性命,蘇其正只能斷了他學武的心思,將他養的十分平庸。
可禮哥兒根本沒享受過多少安平王府的好處,如今卻要為了這些舊日裡的恩怨白白送上性命,他這個做父親的人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禮哥兒送了性命?
頃刻間,兒女們幼時承歡膝下的回憶一齊湧上了蘇其正的心頭。
短短的一刻鐘內,他便下定了決心。
蘇其正猛地從扶手椅裡起了身,先安慰了一句宗氏:「你別哭,禮哥兒不會出事的。」又囑咐蘇婉寧:「好好照顧你娘,別讓她哭壞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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