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聽得蘇婉寧感慨不已, 最後還是狠了狠心,拒絕了綺夢的好意。
「我們家還沒艱難到如此地步, 這些時日你就好好照顧你夫婿, 若他真有了什麼前程,將來也會記你這個髮妻的一分好處。」蘇婉寧說著說著就有些悵然, 若真有了這麼一日,她也無法再為綺夢撐腰了。
縱然這些時日蘇婉寧在人前總是露出一副灑脫又然事外的模樣, 可她心裡多少也是哀傷難過的。
譬如禮哥兒,他與6夢嫣成婚後真心實意地待她,本以為夫妻間靠著真心二字便能換來天長地久的真情,誰曾想崇珍帝會如此絕情地處置了安平王府。
那美好絢爛的日子如泡沫般稍縱即逝。
蘇禮睜著眼一夜未眠,哄著自己說了好些開解心內煩悶的話,可說了再多也無法撫平心中的漣漪。
他知曉趨利避害、趨炎附勢是人之本性。蘇家落魄至此,不能怪6家無情無義,可他成婚後是真心想與6夢嫣相攜至白。
如今被6家背棄,他心裡自然憤憤不平。
與此同時,爹孃與長姐好似都怕他想不開一般,變著花樣地陪伴在他左右,說些開解的話勸他想開一些。
蘇禮也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人前與爹孃和長姐說說笑笑,人後則總是盯著庭院裡的空曠景象出神。
蘇婉寧曾無意撞見過蘇禮怔愣又無措地凝望著窗外景象的模樣。有些話她這個長姐倒是不方便說,正逢這兩日徐懷安總是差人來給她送東西。
今日送胭脂,明日送釵環,大後日再送些精緻可口的糕點。
月牙和丹蔻兩人私底下商議了一回,兩人俱都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前有6家人無情無義在先,她們真怕徐懷安也會「趨利避害」,再也不搭理她們姑娘了。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
夜裡,蘇婉寧解下鬢髮,與丫鬟們閒談時也隱隱露出幾分歡喜來。
清輝般的月色灑落流雲閣,她仰一仰頭,彷彿就能瞧見心間那如月亮般俊朗的人物一般。
「我心裡是很高興的。」她溫婉一笑,難得對貼身的幾個丫鬟露出了幾分心池裡的漣漪來。
月牙燙了湯婆子給蘇婉寧暖手,只笑盈盈地說:「昨日永蘆來送東西時還說,世子爺在家裡準備提親一事,應是不日就要來我們府上了。」
「永蘆已回京了?」蘇婉寧難掩詫異,如此問道。
月牙笑著點了點頭,永蘆回京後第一時間給她遞了信,說讓她不要擔心。
她……她哪裡就是擔心了?不過是怕永蘆被人當成小毛賊抓起來而已。
這時,丹蔻端了碗素麵進屋,她記掛著蘇婉寧晚膳只吃了幾口,如今自該飢腸轆轆,便下廚去了做一碗素麵來。
蘇婉寧起身吃了素麵,與丹蔻一起揶揄月牙道:「你如今究竟是怎麼想的?」
月牙扭捏著羞紅了臉道:「什麼怎麼想的?」
蘇婉寧擱下筷箸,用霧濛濛的杏眸瞪她:「自然是你與永蘆的事了。」
丹蔻也在一旁笑。月牙先是想避而不談,可今日蘇婉寧是犯了牛心脾氣,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就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躲開。
「你快說說,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麼東拉西扯了半天,月牙才支支吾吾地說:「我自然也是心悅他的,只是如今還不能提什麼親事不親事的,總要等姑娘的事作準了才是。」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若徐世子不把蘇婉寧娶回梁國公府裡,她和永蘆的事也會就此作罷。
雖則這一句隱隱含帶威脅的話裡沒有多少威脅的意味,可蘇婉寧將這話聽進耳畔後,卻覺得心口熨帖不已。
幸而無論世事如何變遷,蘇府歷經多少動盪,總有幾個人是無條件、無理由地站在她這一邊的。
感動之餘,蘇婉寧立時從團凳裡起身,走到梳妝鏡前將藏在妝奩盒裡的銀票都拿了出來。
她數了一通後,又挑挑揀揀其中的朱釵,最後道:「好在這些釵環給你們倆做嫁妝總是夠了的。」
這裡頭的釵環有一半都是徐懷安在揚州給她置辦的,與京城裡時興的樣式有些出入,勝在成色不錯。
如此,蘇婉寧還覺得自己給兩個丫鬟準備的嫁妝太簡薄了些。只是蘇府已不如從前,她也不能打腫臉充胖子,能給多少就給多少吧。
她是傾囊相付,身旁的兩個丫鬟卻嚇得臉色一白,兩人立時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說:「怎麼敢拿姑娘這些釵環?這都是徐世子贈給你佩戴的,奴婢們怎麼配呢?」
蘇婉寧立時板了臉,將兩個丫鬟從地上扶了起來,她問:「你們與我一樣都是能吃能喝能睡能喊的人,我能戴,憑什麼你們就不能戴?」
月牙和丹蔻還來不及回答時,蘇婉寧又說:「如今我與你們有什麼不同?」
「自是不同的。」丹蔻道。
無論兩個丫鬟如何相勸,蘇婉寧決定好的事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今夜就把給月牙和丹蔻的嫁妝準備好,只要將來遇上合適的時機、忠實可靠的人,就要為兩個丫鬟的終身大事做打算。
鬧了大半夜,蘇婉寧推開窗牖去瞧迷濛的夜色。今夜她是沒有一點睏倦之意,甚至還想讓丹蔻去拿一瓶桃花釀來,她已許久不曾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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