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翠玉皺著眉頭說:“雖然你現在沒什麼事,但你那個物件的事,在廠子裡的影響不怎麼好。我覺得你這段時間先回去休息,等情況明朗了再說。”
她說的是“再說”,感覺如果謝岷山真的判了,鍾鈺都不用回來了。
鍾鈺看著潘翠玉,聲音輕輕:“那請問,我回去休假,是廠子裡的安排嗎?不算請假或曠工?”
潘翠玉一愣:“那肯定不行……”
“那我還是上吧!”鍾鈺笑了一下,“如果廠子裡真的下了命令要我回去,我再走。就只是請假回家待著,我還是不了,怕扣錢。”
潘翠玉被噎的說不出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鍾鈺離開。
一整個白班,鍾鈺都上的很彆扭。
陳可她們見到她特別高興,只要休息,都會圍在她的身邊。徐亞男聽說她回來了,也特地過來看,跟她說了好長時間的話。
但饒是如此,鍾鈺都能很明顯的感覺的,其他人對她的那種微妙的態度。
雖然她之前在廠裡也算是低調的,但她與人為善,和廠子裡的人關係都算不錯,但是這一次請假再上工之後,卻發現很多人都疏遠了她,就連她主動說話,都不願意搭腔。
更讓人難受的是,這些人背後的指指點點,就像她變成了白羊群中的那一隻黑羊,成為了眾矢之的。
只是,即使能感覺到其他人刻意的疏遠和敵意,但是鍾鈺也是不可能請假的。請假要扣錢,眼下謝岷山還被關在派出所,她可扣不起這個錢。
本來上工的時候,都不怎麼順心,可令鍾鈺沒想到的是,更讓她不舒服的還在後頭。
她同往常一樣的放工,告別了幾個小姐妹後,一個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剛走出棉紡廠的大門,一個聲音突然叫住了她。鍾鈺剛一回頭便皺眉,卻原來是徐濤,從陰影中慢慢的走了出來。
“鍾鈺,你下班了嗎?”徐濤明知故問。
鍾鈺秀致的眉蹙起:“關你什麼事?”
徐濤嗤笑了一聲:“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說完,一雙手居然往鍾鈺的方向伸了過來。鍾鈺避開了他,退後了幾步:
“徐濤,你找我做什麼?你就不怕鍾媛看到了找你麻煩?”
一提鍾媛徐濤就心煩,但他還是裝模作樣的笑了一下:“她能管我啥?她才管不著我呢。”
鍾鈺原本就對他和鍾媛的事情絲毫不上心,也懶得和徐濤多說話,轉身就想從徐濤身邊繞過去,可是徐濤卻不願意放過她,又緊走了幾步攔住了她:
“你要幹嘛?”鍾鈺徹底不耐煩了,“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裡磨蹭。”
徐濤不懷好意的餓看著她:“鍾鈺,謝岷山……回不來了吧?”
“你怎麼就知道他回不來了?他又沒犯錯,調查清楚就行了。”鍾鈺冷淡的說。
“哼哼,調查清楚?恐怕調查清楚之後,就更不可能脫罪了。”
徐濤一雙眼陰沉而貪婪的看著鍾鈺,“他手上乾不乾淨,你比誰都清楚,不要在我面前逞強。你一個女人,帶著2個孩子,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多辛苦,你就不想找個靠山?”
鍾鈺神色冰冷的看著他:“徐濤,你對我說這種話,就不信我去廠裡,告你調戲婦女?”
“你去啊?我倒是想看看,是哪個人敢接告我的狀子?”徐濤有恃無恐的說。
“那如果我去找徐廠長呢?”鍾鈺說。
徐濤果然臉色變了不少。
鍾鈺又說:“我不去找他,去找你哥哥,也沒用嗎?”
“我可聽說,你那個哥哥看你可很緊哪!他仕途如此順遂,如果有一個沾染別人老婆的弟弟,可怎麼辦?”
徐濤不說話了。
鍾鈺心裡冷哼一聲。
在夢中跟徐濤過了那麼久,她心裡頭明白,這個人最怕的,無非就是他爸和他哥。雖然這兩個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徐濤真的闖出禍來,他們肯定最後會選擇幫他擦屁股,但是平日裡,對徐濤的管教也不少的。
是的,廠子裡其他人不敢管他,那是看在徐廠長的份上,可是,如果直接找他爸呢?就算不至於讓徐濤傷筋動骨,也絕對夠他喝上一壺的。
果然,徐濤在聽到鍾鈺說這些話的時候,遲疑了不少。
鍾鈺看著他慫狗一樣的表情,懶得理他,越過他就要離開。
“鍾鈺,你別以為那個姓謝的就能好!投機倒把,倒買倒賣,私自運貨,他犯的那些事,足夠他判上十年八年的了!”
“你現在不要我,到時候你不要後悔!”
後悔是不可能後悔的,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鍾鈺在心中腹誹,不過,這個徐濤怎麼能那麼清楚謝岷山做的那些事呢?
*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天。
雖然一直有夏叔叔在中間打點,也及時將相關的材料交了上去,但是謝岷山他們被羈押的時間,還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到了後來,就連夏叔叔都有些坐不住了。
不過,鍾鈺還是每天按時上下班,接送小孩,生活一切照舊。要說有所不同的,就是最近不太方便做活兒,所以她跟幾個姐妹分頭行動,告訴那幾個拖活兒的嬸子,要晚一點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