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岷山低下頭,聽到小芳稚嫩的聲音:
“爸爸。”
一聲並不大的聲音,卻讓謝岷山十分震驚:“你叫我什麼?”
小芳又認真的叫了一聲:“爸爸。”
虎子不好意思的說:“我和妹妹說了,如果你回來了,就不叫你謝岷山了,改叫……爸爸。”
他們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有印象的,畢竟那個年輕的軍人,自從出生後就一直帶著他們。因此,謝岷山也一直沒有讓他們改稱呼。
可是他也沒想到,居然因為這個契機,兩個小娃娃將他的稱呼換成了“爸爸”。
鍾鈺推了一把謝岷山:“既然都叫了,那你還不快應啊!”
謝岷山這才反應過來,張大了嘴:“哎!”
聲音洪亮,彷彿在部隊裡喊報到一樣,登時讓幾個人笑成了一團。
晚上,孩子們和謝珉嵐都睡著了之後,謝岷山關上房門。
鍾鈺坐在床沿上正在看他,一雙靈透而溫柔的大眼睛,映著燈光,簡直像畫一樣的美。
“你這一天都這麼看我了。”謝岷山笑了一下,坐到了鍾鈺身邊,大手將鍾鈺的手抓了過來,放在手心揉著。
“看你不行嗎?”鍾鈺俏臉一紅。
“怎麼不行,隨便看。”謝岷山認真的說。
鍾鈺說:“你好像是瘦了。”
謝岷山笑笑沒說話。
派出所裡頭的伙食,也只是讓人餓不著罷了。要說怎麼好,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這些似乎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了。
“小迷糊,我進去這幾天,著急了吧?”謝岷山將鍾鈺摟在了懷裡。
鍾鈺輕輕的說:“著急自然是著急的,但是我想的更多的,是怎麼讓你儘快的出來。”
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鍾鈺一直在為謝岷山四處奔波,就連害怕都忘了。可是如今謝岷山回來了,再回頭看去,確實是,很害怕的。
她害怕她的男人從此就被抓進去出不來了,她害怕他在裡面受委屈,她更害怕萬一發生了,自己如何支撐這個家走下去,這些都是她的害怕。
當時的害怕一直壓抑著,一直到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是非常怕的。
謝岷山擁著鍾鈺柔軟的身子,手輕輕的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抱歉這次讓你著急了,下一次,我一定……”
“還說下一次,沒有下一次了!”鍾鈺回過神,用手捂住謝岷山的嘴。
謝岷山改口:“是是是,沒有下一次了。現在政策放開了,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開幹了。”
“嗯。”鍾鈺點點頭。
他們又細細碎碎的說了好長時間的話,一直說到很晚很晚,方才熄燈入睡了。
*
謝岷山回來雖然沒有聲張,但是很快也傳開了。
不少人過來呵呵鍾鈺說話,表面上是關心,實際上是來打探打探裡面的內情。
畢竟,大家都是愛打聽的,都想知道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的,對鍾鈺和謝岷山有沒有什麼影響。
不過,對於這些閒人,鍾鈺一般都是打發回去的。她不願意出風頭,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變成別人的談資。
倒是謝岷山那邊,如今和老夏叔廠子的合作過了明路,之後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幹了。
聽到謝岷山回來,徐濤對王箏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他其實一般都對王箏挺客氣的。一方面是因為王箏和他的私人關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王箏有用,雙方互利互惠,不可能像對鍾媛一樣的對她。
可是現如今,徐濤是真的不想要忍了。
王箏之前跟他說的那麼熱鬧,說謝岷山一定會蹲大牢,甚至還會牽連到鍾鈺。可如今呢,無罪釋放了!
“你不是說他得進去嗎?怎麼現在居然出來了!”
王箏最看重的,就是幸福棉紡廠的瑕疵布,聽到這句連忙安撫:
“這件事,我聽說是食品廠那邊走動了,但是你也別急,既然我們都有謝岷山的證據,實在不行繼續往上告,一定會將他關進去的!”
“關什麼關!人家都說了,是合作關係,我都打聽過了,人家廠子裡什麼證據都留著,比你找個人告狀有用多了。”徐濤氣不過的說。
其實,之前他對於謝岷山也只是看不慣,對於鍾鈺,雖然垂涎,但得不到手也就算了。
可是王箏居然說能將謝岷山給弄進去,他就重新起了心思。如今心思起了,人卻沒辦法到手,反而讓謝岷山更嘚瑟了,這怎麼能讓他咽的下這口氣。
面對徐濤的憤怒,王箏沉默的沒有駁嘴。
本來這一次,有了劉幸運的證據,她覺得一定能將謝岷山送進大牢。就算進不去,也能讓他元氣大傷。可是沒想到,謝岷山還是出來了,不僅出來,還光明正大的和食品廠有了合作。
要知道,食品廠雖然規模比不上幸福棉紡廠,但也是大源市數一數二的大廠了,比她爸所在的被服廠,不知道要大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