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曉珍當然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突兀,只是她暗戀了左問十幾年,這件事情她自然想弄個清楚明白,才能徹底終結自己可笑的痴戀。
左問低頭看了俞又暖一眼,手已經放在了她的腰上,夫妻兩人一起面對郭曉珍站著,“曉珍,這是我妻子,俞又暖。”
“又暖,這是對門李阿姨的大女兒,郭曉珍。”左問這個後來者,反而充當了俞又暖和郭曉珍之間的介紹人。
“你好。”俞又暖朝郭曉珍點頭示意,她在左問面前不管多狼狽失意,但是面對外人的時候,總是要端著大小姐的風度的。
郭曉珍這才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烏龍,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跑回了家。她一跑進家門就捂著臉把自己扔到了床上,衝郭曉玲吼道:“郭曉玲,我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郭曉珍覺得,就是當年自己表白被左問拒絕,都沒今天那麼難堪。
留在原地的俞又暖對左問攤了攤手,“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種誤會。”
“如果你曾經來過這裡,她們今天就不會誤會你。”左問冷冷地道,不過被郭曉珍這樣一打岔,剛才兩個人之間那奇異的曖^-^昧氣氛已經徹底消失了。
左問轉身上了樓,俞又暖只好跟著進了門。白宣和左睿動作奇快,已經把白小萌的碎花床單換成了左問習慣的深藍素色床單,一米二的小床上擺著兩個枕頭,晚上的安排就不言而喻了。
“又暖,你先去洗漱吧,你速度慢。”白宣道,早晨俞又暖洗頭洗澡就花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也不知道節約水資源。
俞又暖知道白宣肯定有話要和左問說,所以乖乖地點了點頭。
白宣見俞又暖進了衛生間,就看著左問,用下巴指了指她房間的門,三個人一起進了臥室。
“你和又暖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白宣坐在床畔問道。
“沒什麼大問題。”左問道。
“沒什麼大問題,俞又暖能跑到家裡來?你和她是不是準備離婚?”白宣也懶得跟左問繞圈子了,直指重點。
左問遲疑了片刻,“沒有。”
“沒有?你是想等真離了再告訴我們是不是?”白宣生氣於左問的隱瞞。
左睿也看出了左問的遲疑,問道:“婚姻大事不能兒戲,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左問揉了揉眉頭,即使是父母,他也不習慣和他們討論自己的私事,“我有點兒累了,明天就要回城。”。
“明天就走?”其實白宣遠沒有她語氣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吃驚,她這個兒子簡直是個工作狂,對此她早有預料。她有時候既為有這樣的兒子自豪,可有時候又覺得心裡有點兒空落落的,前些年春節晚會流行起來的《常回家看看》那首歌,她每次聽都覺得心酸。
左問點了點頭,“嗯。”
白宣嘆息一聲,“不管你和俞又暖之間如何,我先表個態吧,都說勸和不勸離,但是我並不看好你們兩個,離了大家都好。”白宣總結陳詞道,“曉珍等了你這麼多年,如今這個年代,哪裡去找這樣長情的女孩子啊?人長得漂亮,又孝順。我和你李阿姨是同事,又住對門,每次看見她我都不好意思。”
左問不耐煩聽這些,他早就直接拒絕了郭曉珍,如今更沒有為她的感情買單的義務,他自己的感情不也沒人買單嗎?成年人只能自己為自己的選擇和行為負責。左問站起身,“我睡了。”說完就開啟了門走出去。
“哎,我話還沒說完吶。”白宣跟著站了起來。
左睿拉了拉白宣,“少說兩句吧,他最煩的就是你說這個。感情的事情哪裡能勉強啊。”
白宣甩開左睿的手,“你說當初他是看上俞又暖哪一點兒啊,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麼地方值得看啊?你說曉珍多好的女孩子……”白老師雖然已經退休,但是愛說教和愛嘮叨的習慣一直延續了下來。
左問走到門邊時剛好聽到白宣這句話,其實這句話不止白宣一個人問過他,甚至連俞又暖的父親都問過他。
左問走到陽臺上點了一支菸,白色的菸圈在他眼前旋轉,讓他覺得自己腹部那道疤痕又在隱隱作癢。
不過是小手術——闌尾炎,但是卻發生在左問最脆弱的時候。那時候他剛回國創業,一邊在俞氏上班累積創業資金,一邊在到處找風投,天子驕子又如何,在勢利的市場面前一樣要低頭。
沒有成功之前,哪個創業者沒經過不要命地喝酒、裝孫子的階段,那時候心裡憋著一口氣,左問甚至都沒怎麼跟父母聯絡,一個人在外面打拼,總覺得不混出個人樣兒來就沒臉見父母。
黎明前的黑暗最濃烈,寂寞也格外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