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把手放下來,直愣愣地望著小姑娘,喉嚨裡,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淼……淼……”
他記不得淼淼是誰,只覺心口真真發疼。
他的心早已隨肉身腐爛,而軀殼之下的白骨,似將這個名字深深記住,令他覺得熟悉。
花球被旱魃放在指尖轉動,他用靈力驅使花球圍著小姑娘打轉。
淼淼開心地鼓掌道:“爺爺你好厲害呀!”
旱魃見小姑娘開心,又摘了花,笨拙地編制出一個花環,戴在小姑娘頭頂。
他靜靜地看著小姑娘,似乎找到某種安寧。
此後,小姑娘常來樹林找他。
淼淼家貧,總吃不飽,身體瘦得乾巴巴。旱魃便去偷雞鴨給她加餐。
轉眼過去兩年,小姑娘滿十歲,一臉哀傷地跑來跟他告別:“爺爺,淼淼要走了。孃親將我賣給了城主府,不久之後,我就會成為城主府的新娘。這是好事情,至少淼淼以後衣食無憂了。可是,淼淼真的好捨不得爺爺……”
旱魃不知為何,攥緊拳頭怒火中燒,四周草木燒起烈火,嚇得淼淼連連往後退。
淼淼從未見旱魃這般,她害怕道:“爺爺,你……”
她雖早知旱魃不是普通人,甚至是個怪物。可她堅信,這怪物爺爺是好的。會給她偷雞鴨吃,會給她編花環,會陪她玩耍。
幾日後,淼淼被送去城主府,旱魃躲在草垛裡,看她被花轎接走。
淼淼孃親抱著她爹的腿,嚎啕大哭:“淼淼她還小,她還那麼小……當家的,我們不要這個錢了,我們把女兒贖回來!”
男人一腳踹開妻子,一邊數錢,一邊道:“滾開!她就是個賠錢貨!即便我們不收這個錢,城主要她去生孩子,我們能阻止嗎?”
女人趴在地上傷心欲絕,哭得幾乎暈厥。
忽地,丈夫手中的錢袋落地,裡面的錢幣掉出來,撒了一地。
她抬眼去看,只見一個綠面獠牙的怪物生生將丈夫脖子掐斷。她嚇得張口要叫,卻直接嚇暈過去。
……
鴻夜城內鬧市繁華。
淼淼的轎子被抬進府,並未去拜堂,而是被帶到一個丹爐房內。
火爐燒得透紅,裡面沸煮著橙色的湯水。
魏女從屏風後走出來,遞給她一隻碗:“喝了它。”
淼淼下意識往後退,並未伸手去接,她抿著唇問:“這……這是什麼東西?”
魏女勾勾手指,小姑娘身體便不受控制,被一股力量牽引朝她靠近。
那湯碗到了她嘴邊,她只喝下半口便掙扎開,她踢了一腳魏女,狠狠地咬住了對方虎口。
淼淼被魏女的侍從控制住,用繩索捆住,而後魏女往她身體裡植入了兩枚含精卵的血元。
不多時,女孩的腹部竟微微隆起,隨時間流失很脹大。
……
旱魃入城。
鴻夜城經過數十年變化,竟已經形成一種購買女子做育器的風氣。富貴人家女子,不願付出痛苦和危險自己生育,便購買壬水命的小丫頭替自己生育。
是以,鴻夜城竟衍生出一條購買女子作為育器的生產鏈。
更甚至,不少富貴之家專程來鴻夜城購買育器。
旱魃一路闖入城主府,所經之處,草木被燒成灰,府內家丁無一攔得住他。
城主的祖父母正在院內賞花喝茶,卻見一個怪物衝進來,直勾勾望著他們。
即便這兩人已經近百歲,可旱魃依舊忘不了他們的模樣。
埋藏在骨髓裡的記憶被一點點牽扯出來,那些記憶碎片拼湊完整。他想起了淼淼的前世,也回憶起了自己為何變成旱魃。
他將這兩人抓在手中,並未急著殺死,託著他們一路走到煉丹房。
煉丹房內,魏女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一些器具,和幾名被植入精卵的弱小女孩。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