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瑤清眼瞧著火升起來,煙火燎燎而起,菱月將那畫冊扔了進去,火順勢便將它吞併,少頃,那火愈發大了,將那木製的畫軸都一併焚了起來,片刻後再瞧不見什麼字了。
她不再看去,又伸手拿起最後一副畫卷,她已不存什麼希翼,只緩緩開啟,募得眼一定,待看清面容,她腦海裡便想起那曾如蘭空谷,極通透幽幽靜婉的女子。
她仔細想去,這位姑娘,前世裡,像是年華三十都未出嫁,隨了她爺爺齊佰學了醫,卻是不慕官場,只開了醫棧,懸壺濟世。
一生孑然,活得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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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星到時,那火才剛剛湮沒,推開門來就捏著鼻子,一時不甚被嗆到“咳,這是在燒什麼東西,怎這樣燻人?”
卻是無人應她。
邊說著邊往案牘旁去。
眼見著阮瑤清面色略鬱,想來便是與她有關。
她瞥了眼那火盆,隨即便一言未發,只將手上的兩本書遞給了她“姑娘,您看下可是這兩本?”
阮瑤清點頭,小心放下手中的畫卷擺在正中央,後才接了過來,看了眼道“沒錯,就是這個。”
菱月見狀有些吃驚,不免多瞧了兩眼那畫卷。
阮瑤清接過書先是翻閱起夢解,狼禽追而不動見吉,由是緊跟其後的“運勢兆,吉,大運起”頓了一頓。
她像是不信,又拿起另外一本,裡頭是尋夢算卦之術,她起卦周易,又用四柱八字算解,卦顯皆是旺者-吉。
“姑娘,您這是吉兆誒,奴婢還當是什麼噩夢,原是吉夢,您要交好運了。”
菱星在一旁嘰嘰喳喳個不停,阮瑤清她卻靜在那處,眉頭皺的深深,看著那泛黃書頁上的“吉”字。
這吉兆二字,似夢魘般讓她又被扼在了過去,這吉,與她己身而言。當真算得上是吉嗎?
正想著,“叩叩”兩聲響起。
“誰?”菱星問
接著便聽來人道“姑娘,是老奴,侯爺要您去趟正廳。”
來人是李蕪。
阮瑤清聞言募得抬頭。
兩個丫鬟聞言皆是一愣,不約而同相視看去。
侯爺不是在正廳會面宮裡來人?來尋姑娘做甚?
第16章 畫冊
阮瑤清頭一回覺得,小書房離正廳的距離,竟是這麼近。
李蕪領著她到了正廳,遠遠的,她便瞧見一熟悉身影,垂頭微頓,心頭一滯,她怎也沒想到今日來的是方姑。
方姑她是熟悉的,畢竟前世她往來坤寧宮,皆是她隨伴皇后身側,皇后待她及其親近,竟是能叫她跑上一趟,阮瑤清心想著越發心恫,默不作聲的跟在李蕪後頭。
“侯爺,姑娘到了。”
阮義舟方才正在與來人寒暄,聽下人傳話,看向阮瑤清款款而來的身影才來介紹道“方嬤嬤,這便是小女瑤清。”
他轉頭對阮瑤清招了招手“阿茗,你過來來。”
阮瑤清走至他身側,輕聲喊“阿爹。”
他輕“嗯”應了一聲,而後指了指坐在左側的兩位介紹道“這二位是皇后宮裡頭的方嬤嬤,王公公。”
她未抬頭,朝他們見了一禮“瑤清見過方嬤嬤,王公公。”
“姑娘莫要多禮,快起快起。”方嬤嬤從方才就瞥了一眼。如今她到身側,看的更是仔細,只見面前少女似院庭蕪綠一般,綽約立在那處,雖低垂著腦袋,渾身氣韻難掩,皎皎兮似輕雲,閒花淡淡春,如清風拂過般叫人心生好感。
阮家的一雙兒女,倒真是生養的極好。
不免又對著阮義舟誇讚了幾句。
只聽方嬤嬤道“皇后聞成侯府閨秀如花貌美,年歲尚輕便德行厚譽,娘娘本想借上回重五宴見見,未曾想姑娘身子不佳未到,娘娘又抱恙見不得人,故而讓奴帶畫師來尋姑娘畫冊。”
這話卻是說的荒唐,現今見不得,往後見就是,何故尋張畫做什麼?
阮瑤清一聽便知這幾人的來意,原是宮中皇后來尋她畫像,至於為何來尋,原因自是不言而喻。
她眉頭微皺,心頭思緒萬千,她已成功躲過了宴賜,本以往後可安枕無憂,離那隻“狗“遠些,沒成想竟是“禍從天降”。
她不免又想起昨夜夢症“吉”兆。
柳眉不禁蹙的更深。
阮義舟看了眼垂眸不語的女兒,頓了一刻道“勞娘娘記掛,小女年歲尚小,尚頑皮的很,又生自鄉野,沒什麼規矩,未曾想得娘娘青睞,哪裡承得住。”
“侯爺哪裡的話,我瞧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嫻靜溫雅禮態端莊,是個有福氣的。”
“本侯也不求她有多少福氣,只望能平安順遂就罷,旁的,自有她的造化,嬤嬤你說對與否?”
說著她伸手撫了撫她乖巧的腦袋,看她時是眼裡頭滿是武將少有的溫慈。
方嬤嬤哪裡能聽不出他話中深意,她貫來敬佩武將,這位是戰場上撕拼的殺神,捨命護的江山穩固,如今又言辭中肯推拒潑天的恩賜,不免叫她又敬畏三分。
但到底是皇后交代的差事,她只得懇切道“奴婢知道侯爺意思,必然如實予之娘娘,不過今日奴婢是來尋畫的,還需得回去交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