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馳穿過江南街上,揚的四周塵土飛起, 來往民眾紛紛躲開,躲閃不及險些摔倒的, 還要唾地一口,唾罵一聲!阮瑤清坐在馬車上,垂眸思索,忽然掀開車簾看了眼利一道:“利一,殿下的病你瞞了我甚?”
利一聞聲一顫,抓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姑娘,殿下的事,屬下實不敢胡言,您若是想知道什麼,可待殿下醒來親問問他,若是他願意講,屬下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便是真瞞著事!
阮瑤清眯了眯眼,而後將車簾募自放下,隔著簾幕催促道:“快些!”
利一輕呼了一口氣,應聲又“駕”了一聲,原本半個時辰的車程,此番不過一刻鐘,車便穩穩的停當在山莊門口。
一下馬車,阮瑤清便直往院子裡去,剛過大廳便見到了王邢之一行人。
只是人裡頭卻多了兩個眼生的,阮瑤清一進去匆匆看了一眼,便被王邢之喊住了:“弟妹且慢一步!”
阮瑤清聞聲便頓下了腳步,面上含笑垂首行了個婦人禮,喊了聲“王大哥!”
王邢之見她嬌顏玉面眸光不住閃了閃才道:“弟妹莫急才是,不過是多飲了些,也是我的錯,未勸住他,讓他多喝了兩杯,怎想就這麼暈過去了,他這酒量不應當啊!”
阮瑤清垂下的眸子掀了掀,便想到應當是徐元白以醉酒做暈厥的幌子,她沉了沉聲,眉眼一掀帶著幾分怒氣道:“他昨夜好似是受了寒,早起便說鬧著頭有些疼,今夜這酒在一燒,自是比旁時醉的快,怎想王大哥怎也不勸勸他,竟就由著他這麼喝,這不,便被抬回來了!”
這怒氣便算是往王邢之身上撒了,端的就是蠻橫不講理的嬌氣模樣,可王邢之卻反吃這一套,面上一片歉意道;‘是是是,是我的過失,弟妹莫要怪我才是!’
阮瑤清無甚心思與他在糾纏,眉眼一抬道:“王大哥可還有別的事兒?他這醉著,身邊可離不得人!莫要我這去遲了,不知又摟著誰去了。”
王邢之笑著點頭:“來,介紹個人與你認識認識。”說著便指了指一旁的人道:“這位是萬兄,是此番段老弟來洽談生意的上家。”
阮瑤清挑了挑眉頭,又躬身福禮道:“萬大哥。”
萬通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眼阮瑤清道:“弟妹莫要多禮,段老弟既醉了,你快去瞧瞧吧。”
阮瑤清道:“多謝萬大哥體諒,那恕我招待不周,這便去了,告辭。”
說罷便擺了擺衣袖離去,萬通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募的笑了一聲;“倒是個辣性子!”
王邢之立答道:“確與江南的溫婉女子不同,這嗆嗆的頗有些意思。”
兩人對視一眼,便又笑出了聲。
阮瑤清自是聽到了,腳步頓都未頓便往後院走去,果不其然,門口正守著祿二,一件阮瑤清聲音,眼光募自一亮,忙迎了上來:“姑娘,爺他....”
阮瑤清邊推開門邊道;“進去說!”
一進屋內,便見到躺在榻上的徐元白,他面色蒼白,眉頭緊皺,一瞧便知睡得極不安穩,阮瑤清未走到榻前,而是坐在椅子上問道:“可吃藥了?”
一說起那藥,祿二面色一皺道:“餵過了,只是.....”
說著便從懷裡掏出藥瓶遞給了阮瑤清:“只剩三粒了,依著殿下如今發作的間次,怕是挨不到出江南!”
阮瑤清看了眼藥瓶道:“自知道殿下身患舊疾,這藥怎也不多備些!”
祿二神色微忡思索再三道:“以往殿下約莫只一月犯上一回,是故藥備的並不多,怎想此番下江南,這病發的如此頻繁,實在是打的有些措手不及了。”
“好端端的怎又犯病了!”阮瑤清神色微忡道。
祿二搖了搖頭道:“屬下也不知,殿下發病時並未有什麼不妥,只是...”
阮瑤清神色一凜道:“只是什麼?”
“當時船頭有人落水,殿下站在憑欄處起初只冷眼看著,後來便見那處落水救人的越來越多了,隱約間聽到有人喊"三娘",那位落水的姑娘好似叫什麼三娘來著,屬下正納悶,卻見殿下神色忽的一怔,下一刻便像是頭疼襲來,屬下剛想去扶,卻被殿下令聲退下,殿下扶著船憑欄,就想往船頭靠去,只是人還未走到,嘴上還嘟囔著什麼“等等!別怕什麼的。”,下一刻便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祿二細細思索徐元白暈厥前的種種,到底是把心中疑慮一併說的清清楚楚,他總覺得,殿下暈厥是因著那聲“三娘!”。
“三娘?”阮瑤清眉眼微冷,朱唇輕起將那兩個自細細念道,她不大明白,明知那“三娘”不可能是她,他怎會突然為此暈厥。
阮瑤清正納罕,卻忽然聽祿二道:“屬下好似還聽到殿下喊什麼皇后莫怕什麼的,可皇后娘娘並未來江南啊!”
阮瑤清聞聲一怔,思緒忽像是被驚雷炸開,心頭狂跳不止,一種猜測似雨後綠芽一般遏制不住的生長:“你在說一遍!”
第52章 事故
祿二被嚇了一跳, 他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阮瑤清,不禁有些愣住。
阮瑤清又不住的催促道:“你再說一遍!”
祿二忙安撫道:“興許是屬下方才聽錯了,姑娘, 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可顯然,阮瑤清就是將方才那話放在了心上,她面色微微泛白, 緊咬著紅唇, 眼神穿過祿二看向了床榻上的徐元白, 也不知是不是祿二的錯覺, 竟覺得面前的姑娘, 帶著幾分滄桑。
“你下去吧。”阮瑤清略有些疲累的擺了擺手道。
祿二本想囑託她照料好殿下,但見她一副疲累的樣子, 只是略擔憂的看了眼床榻, 才隱身告退。
屋內靜悄一片, 除卻偶不時燭火霹靂的聲音, 再無別的聲響,阮瑤清一步步走向床榻, 眼睛不離的看著床榻上的人, 就這麼麼短短几步, 猶如走了幾十年一般沉重。
自重生至今, 她頭一回這般細緻的打量他的眉眼,畢竟前世直到死時, 對他都是濃烈到化不開的厭倦,別說再看他一眼,就是與他靠的近些, 就是止不住的嫌惡,若他當真與她一般是重生而來, 可有些事,又實在說不通。
明明前世那般厭惡她,那道廢后聖旨上朝朝銘刻細數來都是她的過錯,這樣的人,如願重生,當如同拖籠的鳥兒一般,費盡心思的躲離開她,他不但不如此,還偏偏往她跟前湊,想著法子要與她成婚,若真如利一祿二所言,那他應當在六七歲時自有頭疾來便有了前世記憶才對。
可為何她重生,無病無災,更無什麼所謂的頭疾,這到底是哪兒出了錯?燭火微微晃動下,照著人面容莫慌,阮瑤清就這麼靠在床榻橫樑處,窈窕背影顯得格外纖細瘦弱,而床榻上的人,渾然不住,仍舊陷入夢中,時不時輕哼出聲,這噩夢當很是恐怖,他的眉頭就未平過。
好好的遊船,怎想會遇到如此大的災厄,一整條船竟要淹沒至湖底,徐元白手扶著唐亭羽,看著一旁漸沒入湖底的船,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皇后怎會在那船上!”徐元白睜大眼睛質問道。
祿二跪倒在地:“屬下也不知,許是皇后娘娘身子好了些,便想來陪聖上,怎想行來的船隻能出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