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廟會是在夜裡,不似別處多是在白日,城西由一道長長的河流橫渡而過,除卻岸上紛紛擾擾的人外,河上船舫亮起繽紛的燈火,也是其中一景。
今夜的城西,千百人融匯於此,長街上人手中皆提著燈籠,不少人面上還帶著面具,人與人比肩繼踵,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在這長街之上。
“夫人,當心些。”菱星唯恐被阮瑤清被人衝撞了,只得小心的護在她身側。
只是街上奔跑的孩童哪裡管得來這些,來往的人群便是他們藏躲的物件,在街上捉起了迷藏。
阮瑤清被面前孩童擾的眼花,正犯愁不知如何是好,忽的肩頭一緊,下一刻便被徐元白攬到了懷,將她與那群孩童隔開:“這處人多,我護著你!”
阮瑤清一怔,幾乎是一瞬間便要反抗,只是他護的更緊,一抬頭便見王邢之正看向他們這邊,她抿了抿唇便沒再拒絕,由著他攬著自己。
王邢之的笑容募的變的有些曖昧,笑著道:“你們感情當真是極好啊!”
徐元白眉頭挑了挑眉頭抿唇不語。
“對了,我怎沒瞧見煙兒?”王邢之忽然道。
徐元白麵上極淡道:“她身子不適,不願出來遊逛,便也就不勉強她了。”
王邢之也是男人,一眼便瞧出他對煙兒已然失去了興致,想起煙兒的花容月貌不禁生出幾分可惜來,不過看了眼阮瑤清,又覺得理所應當。
他忽想起萬通的交代,對著阮瑤清道:“這江南的夜市極熱鬧,夫人可要趁此瞧瞧?”
阮瑤清怎會聽不出他故意要支開自己,她本也沒興致摻和,看了眼徐元白便極其懂事道:“是要去看的,待夫君忙完,可別忘了來著人找我!”
徐元白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道:“放心,忘了誰也斷不敢忘了接你,去吧!”
轉頭便對著利一道:“護好夫人!”
利一忙應道:“小的明白,必護好夫人周全。”
阮瑤清這才裝作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離去。
直到走出十幾米,才鬆懈下身子悄聲問向利一:“他們還看得見嗎?”
利一看了眼道:“瞧不見了,姑娘放心便是。”
幾人一聽都紛紛鬆了一口氣,在王邢之面前總要拎著仔細唯恐出了出錯,菱星拍了拍胸脯道:“那姓王的眼神就似毒蛇似的,好似悠悠的吐著芯子,可嚇人了!”
阮瑤清被這丫頭的形容惹得笑出了聲,笑著睨她:“你就這點出息?平日裡膽子不是挺大的嗎?”
菱月也笑著道;“她呀,只是狐假虎威慣了,哪裡有什麼大膽子呀!”
若是旁時,菱星鬧著便要掐菱月去,只是她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利一,只是紅著臉不說話了,在外人眼中出醜她實是要羞死了!
阮瑤清笑夠了便也不再打趣菱星了,看向利一問道:“身後可有尾巴跟著?”
利一搖了搖頭:“屬下方才已看過了,身後無一人跟著,即便有,也會被潛在深處的暗衛除了,姑娘可放心玩!”
阮瑤清聞聲這才徹底鬆懈下來,看了眼人擠人的街市:“去找個酒樓坐下吧,這處實在鬧了些!”
“前頭有個十三亭,當是不錯的,姑娘可要去看看?”
阮瑤清一愣:“十三?可是沈家的產業?”
利一答道:“正是!沈家在這江南算的上是獨大的,但凡字號帶十三的,都是沈家的產業。”
阮瑤清點了點頭,算是默了。
這十三亭果對得起沈家的名聲,修繕裝新都極和阮瑤清胃口,剛進酒樓便有小廝來迎,利一便扔了一錠金子過去:“定間上好的廂房!”
那小廝手拿著金子,吃了一驚,伸手掂了掂重量十足,還有幾分壓手,忙喊來掌櫃的,那掌櫃的經過金子道:“目下唯有兩間屋子了,只是天字一號已被我家主子定了,姑娘屈尊去二號可成?那位置臨近江邊,能見一路的畫舫燈火景色也極佳!”
阮瑤清本也就想尋間屋子靜靜,具體是哪倒也不挑,微微頷首便應下了!
掌櫃的立即喜笑顏開,忙親自將人迎了進去。
小二剛關上門,便有些擔憂道的看向那掌櫃的:“掌櫃的怎知當家要的是天字一號,他不是讓咱留兩間的嗎?”
那掌櫃的眉頭微微一挑:“當家的每年慣來都要留兩間屋子,從來只去一號,空著那間實在可惜了,如今這生意既上門了,真推出去豈不是跟這金子作對,莫怕,當家的慣來好說話,出了事我擔著就是!”
那小二無言,只得點了點頭,看著那金子覺得手有些癢,不禁嘆道:“也不知是哪來的人家,出手這樣的闊綽,我見她面生的很。”
那掌櫃的不以為然;“管她是哪來的,即是貴客好生伺候著便是,江南這地界寸土寸金的,行來過往的貴客多了去了,人人都管他是誰,可不是閒心太多,沒事可操了?”
話落也不待那小二說話,便拎著他耳朵讓他莫要偷懶去做事去!
果如那掌櫃的所言,這窗戶一開,憑欄處正對著江上,只冬夜裡的江風吹拂過來,實在有些冷了,看著江上雖風搖晃的船隻,好似跳舞的鈴鐺一般,阮瑤清看著有些出神,不得不說,這江景確實極佳!
“姑娘,可要喝口果酒暖暖?”菱星笑著端上一杯酒遞上。
菱月忙攔下:“你是痴了不成,姑娘怎能喝酒!你要喝便自己喝,莫要來禍害姑娘!”
菱星癟了癟嘴:“這酒也不醉人,喝了剛好暖身,你懂什麼呀,怎麼跟個老傢伙似的迂腐!”
阮瑤清便笑著看她們拌嘴,讓這屋內一時多了好幾分熱鬧來,不禁笑著搖了搖頭:“還不去給我倒杯熱茶來,再鬥下去你家姑娘我便要凍僵了!”
菱月聞言忙將手中熱茶遞了上前,還不忘回頭衝著菱星笑了笑。
菱星吃癟,仰頭便將那果酒一飲而盡。
樓上廂房正熱鬧著,忽聽見門被人“砰砰”敲響,利一以為是小二送菜來了,想也不想的便開了門,怎想開啟卻見一溫潤男子站在門前,這打扮一瞧便知身份斐然。
門一推開,江邊的風便更猛地吹拂進屋內,阮瑤清一頭的青絲被吹飛的亂飛,手端著熱茶也看向了門外。
恰與門外男子的視線對了個正著,阮瑤清有些詫異,看向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