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霽說了聲謝謝。
這一次,他努力剋制著自己的語調,不發出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尾音。
他其實還想說點什麼。
比如,不好意思,賀總,我打錯電話,給您添麻煩了。
又比如,您可以直接把我放下來,不用管我的。
可是無論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也有點做作。
於是,岑霽就看著那道身影在暗色中離開。
房門“咔噠”關上。
燈一直沒開,他自始至終都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不管是在寂靜馬路刺眼的燈光下,還是融進酒店套房的濃稠夜色中,和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帶給自己痛苦又歡愉的觸感一樣。
岑霽到最後還在掙扎著安慰自己。
或許真的是夢。
只有夢境才會這樣失真,模糊,朦朧。
講述的故事才會這麼離奇曲折,跟他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背離。
可是就像腦海裡的弦被腿間的狼藉崩斷掉,沒多久,門鈴響起,酒店的工作人員問他需不需要衣服的乾洗服務,順便幫他收拾一下房間。
岑霽開啟門,看到胸牌上寫著經理字樣的人滿臉堆笑著問他:“您今晚是留在這裡還是回去?賀總已經囑咐我們備好了車,您如果要回去,我會馬上安排。如果您不想住這間房,我們就幫您換一間。”
岑霽聽著這些話,望著眼前一張恭維又帶一點諂媚的笑臉,忽然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誤會他和賀總的關係了。
他這個時候真的特別像賀總養在外面的情人。
或許不止這個時候,每一個他和賀總親密接觸的時候。
在地鐵上,在一同出入公司的電梯裡,包括和賀總在辦公室裡找小魚被巡樓安保人員撞見的那個夜晚,也有可能他站在賀總身邊就能讓人誤會。
之前商宴上那些向他探聽賀總私生活的愛慕者和邵成屹就是這樣揣測的。
好像他和賀總之間一定要有這層關係。
現在真的有了。
雖然用賀總的話說是男性之間的幫助,不是本意,可總歸不那麼坦蕩了。
岑霽牽扯出招牌客套的禮貌笑容,說道:“謝謝,我等衣服乾洗好就回去。”
“好的,我立馬讓人安排。”
酒店服務很迅速。
畢竟是隸屬於賀氏集團經營下的酒店,無論配套設施還是服務質量都是頂尖的。
岑霽被弄髒的衣服很快被清洗乾淨烘乾,疊放整齊地送到他面前。
他去浴室衝了個澡,沖刷掉身上殘留的燥意和腿部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曖昧痕跡,然後換好衣服乘坐賀總貼心為他安排的車輛回到家中。
向芸聽到動靜從臥室裡出來,惺忪睡眼看到兒子面色不太對,問道:“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我還以為你又跟著你們賀總出差了。”
岑霽聽著這聲“賀總”,心情複雜得像打翻了各種調味瓶。
各種滋味在心口交織,最後匯成了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
連他媽媽都認為他回來晚了是和賀總在一起,不是和別的朋友聚會還是怎樣,他的生活到底被賀總還有賀家人入侵得多麼厲害。
“沒有,媽媽,就是遇到點事情忙完很晚了。”
“那你吃飯了嗎?要不要讓爸爸給你準備點夜宵?”
“不用麻煩爸爸起床,我不餓。”岑霽又說謊了。
賀雲翊邀請他共進燭光晚餐,最後發生那樣的事情,他一口東西沒吃。
從情慾中掙扎出來耗費了巨大的體力,他其實很餓。
可岑霽一點胃口都沒有,有些東西后知後覺,不管是那些把自己的心臟弄得特別陌生的假性溫柔,還是賀雲翊今晚帶給他的壓迫感和害怕的情緒。
他讓媽媽快點回去睡覺,不用擔心他。
然後自己回了三樓臥室。
那天晚上,岑霽睜眼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重捋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和書中的劇情。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跑偏的?
他這個生活在小說世界裡連名字都沒有的背景板和工具人,有一天竟然會陷入到賀家幾兄弟複雜的情感旋渦中。
總是看他不順眼處處和他作對的賀小少爺對他窮追不捨。
本應該和未婚夫顧時嶼糾纏不休,奪回全世界寵愛的賀雲翊把瘋勁用在了他身上。
和上司過於親近的距離終於有一天有了新的突破,發展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