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姨母既叫我去,那我怎能不去。”深夜裡,忽聽見唐亭羽極其堅定道。
小丫頭吃了一驚,一雙眼睛滿是不可思議:“可是,姑娘!那可是盛貴妃啊.....”
“就是因為她是盛貴妃,若是不趁此機會洗去嫌疑,那夜裡的事情就永遠翻不過去,表哥他就不會信我是清白的。”她越說著,眼裡便越是興奮,直看的春意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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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南離江南只百里之隔,風土人情與江南一般無二,河流上的畫舫夜景亦是極具風色,一到夜裡,百餘條船舫皆橫閣於長河之上,船頭處皆站著幾位衣著單薄的妙齡女子,尋南的達官顯貴多聚集在此處,那搖晃擺動的船隻,是訴不清倒不明的曖昧,尋南人皆知,此處懸掛的紅燈,不過是娼妓招恩客用的罷了。
菱星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剛剛一條畫舫與他們擦身而過,只那麼一眼,菱星的嘴便張的閉不上,一雙眼睛眨巴眨巴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
“姑,姑娘!”她紅著一張小臉喊道。
阮瑤清自也是看到了,無聲嘆了口氣,雖不至於那般驚訝,可撞到這樣的事兒,不可謂不晦氣,捏了捏眉頭,讓菱月把船簾放下,對著外頭的道:“祿二,命船伕往回趕,我們回府。”
“是,屬下這就去。”
菱星的臉似煮熟了的一般,紅通通的,阮瑤清覺得有些好笑,斟了一杯淡茶給她:“你這丫頭,以後總也要嫁人的,怎這麼不禁嚇。”
原本總有幾分道理可回的菱星,此刻卻無話可說,只是似鴕鳥一般低頭悶著喝茶不語。
祿二很快回來,他敲了敲道:“姑娘,這一時半會怕是回不去,咱們的船行的早,後面跟了百於條船,要先行到前頭開闊處才能掉頭回去。”
阮瑤清掀開船簾往兩側看去,果見船舫兩側都跟著船隻,想起方才在船頭見到的場景,也是無可奈何道:“知道了,你去安排便是。”
祿二聞言應是,便轉身又去盯著船伕去了。
此刻的長河匝口處,正飄蕩這幾十餘隻船舫,後面仍舊源源不斷有船隻在往裡頭進,其中一隻尤其矚目,船舫兩層,燈火通明,船頭與船尾高懸兩隻旗幟,往來船隻見狀皆紛紛繞道,徐元白就坐在第一層憑欄處,端著酒盞眺望遠處,此刻王邢之從二樓下來。
“段兄,這長河的夜景是我這尋南最盛之景,你如今一觀,覺得如何,可輸你河東?”
徐元白仰頭便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咣噹”一聲手中酒杯便墜於水中,沾了酒意的徐元白帶著幾分恣意風流:“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都說江南水鄉如畫,段某前年偶路過一回,當時夜景瑤色就頗為震撼,現在看來,這尋南也不輸江南,想來假以時日,必能超過其名聲。”
這話說的極對王邢之胃口,眉眼笑開,滿是自豪道:“那是不假,段老弟的眼光極其有遠見呀。”
徐元白笑而不語,也算是應下了他的誇讚。
“對了,你隨我上樓,那幾個清官可是久候多時了。”王邢之指了指船頂,言語曖昧道。
徐元白不做推卻,笑著便跟著上了樓,邊走邊笑著道:“可真是國色?莫叫我白跑這一趟才好。”
“你看看便知,怎能不叫你滿意。”王邢之說著便掀起了簾幕,指了指屋內,映入眼簾的是四個女子,衣著叫之午下那些要穩妥些,腰身卻收的極緊,微一躬身便能見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腰。
“如何?”王邢之笑著邊將其中一位女子拉著,往徐元白伸上推去,邊道:“這是我新得的女子,養來已有數月,雖不是我尋南女子柔媚,卻容貌極其盛頗有幾分楚憐之意。”
徐元白雖心下厭惡,卻不得不接下那女子,堪堪扶住了那女子的腰身,那女子身子猛然一顫,帶著幾分彷徨無措,怯生生的看向王邢之,見他眼神略兇狠,忙又低下了腦袋,身子往徐元白身上又靠了靠:“煙兒懇請段公子垂憐。”
徐元白麵上露出幾分笑意,拿起身子抵住她的下巴,慢慢的將她垂下的臉抬起。
船隻忽然劇烈一震,在場人險些站不住腳,待人站穩了身子便呵斥道:“怎麼回事!”
汪則忙從二樓伸出頭去檢視,一眼便知緣由:“好似是與回程的船隻撞上了,諸位莫急,小的先去看看!”
徐元白皺眉,恍若無意的抱著那女子便走到了憑欄處,看向那相撞的船隻,恰此時,那船舫裡的簾幕被從裡面挑開,一張容貌盛豔的小臉漏了出來,四目相對下,恰恰撞了個正著。
徐元白身型幾不可微一顫,懷中女子有些詫異,順著那方向看去,臉色募自一白,猛地便背過了身避開。
從阮瑤清的方向,只能堪堪看見徐元白極親暱的抱著個女子在懷,下一刻,她便恍若未見一般,抬手將那簾幕放下。
汪則已到了發生碰撞的地方,他狐假虎威慣了,此刻又衝撞了貴人,不禁氣焰更甚,抓著那船伕便要打罵:“怎這般不長眼,這船你也敢撞上,多少命夠賠的!”
那船伕佝僂著身子求饒,指了指緊閉的船艙內道:“大人息怒,是,是船客非要要小的往回趕去,小的也勸過幾句,這路難行,奈何船上的客人不聽,才會至此。”
說著還連滾帶爬的道了船艙前:“姑娘!你快出來才好,總不能躲著要小人背鍋,小人可全是聽您的吩咐才會至此啊。”
這船伕是個極其奸猾之人,眼見他將事端推得乾乾淨淨,船艙內的祿二恨不能上前拿刀劈了他,他怎想能這樣巧,這一出門便恰撞上了太子爺的事兒。
阮瑤清轉而對著祿二道:“你拿了銀子去打發了就是,莫要在橫生枝節,無論他如何撒野,也莫要理會,莫要壞了你家爺的事兒。”
祿二領命,掀起簾幕便出去,陪著笑臉道:“實在抱歉,我家主人初來乍到,沒想能出這般意外,也知此番是我等過錯,特讓小的前來致歉,還望莫怪。”說著便拿出一錠金子塞在了汪則手上道:“船隻一切損壞,皆由我主人賠付,不知這些可夠?”
汪則即便一直在王邢之身側服侍,也鮮少見過這般闊綽的人家,掂了掂手上的金子,十足的壓手,面色才緩和了不少,想起船上還有貴客等著,便不欲在糾纏,卻仍舊皺著眉頭道:“你在這等著,我去回稟。”
祿二佝僂著腰身應是,而他一旁的船伕眼眸卻是滴溜的直轉,打量的目光不住的在祿二與船艙間打量。
不多時,汪則便回來了,他含著一張臉道:“也是你們今日運好,我家老爺今日有貴客在旁,不欲與你們糾纏,便如此吧,你們去吧。”
祿二忙點頭又歉了幾句,便要船家啟程再行。
豈料那船家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一臉的潑皮模樣:“行不聊了,我這船隻都損成這樣子,哪裡還能走,我這唯一吃飯的家夥都損成這樣,家中還有老小要養,你且說說,你家主人要如何賠付我,什麼時候談攏了,什麼時候走!不然便讓來往船家評一評理!”
祿二一臉的不可思議,顯然沒想到會被這船家訛上,他看了眼即將要啟程的兩層船舫,他們此處的動靜已惹到了汪則的注意,他此刻正抱胸靠在憑欄處幸災樂禍的看著。
祿二心有些急,看著眼前的玩賴的船家,不禁橫道:“你先起來!先啟程再說,待到了岸上必不會虧待你的。”
那船伕卻是不應,自然知道他不是做主之人,想起從拿出那沉甸甸的金子,眼睛便撇到了那緊閉的船舫邊起身邊道:“你這話是哄著小的,要真是到了岸上,哪裡還能給小的說話的機會,我不與你說這些,你又當不得主!”
說著便上前掀起了船簾,他這動作實在出乎意料,祿二早已忍無可忍,一把將他推開,船隻搖晃一下,那船伕竟是腿腳不穩一下子栽進了河裡,正撲騰著厲害,也是方才掀簾那一刻,叫汪則一眼瞧見了阮瑤清,他眼眸募自一亮,忙上前對著祿二道:“你船上主人可是河東段公子的夫人?”
阮瑤清聞言不禁嘆了口氣,今日是躲不過去了,誰能想到能壞在個船伕手上。
她輕聲“咳”了一聲,祿二便會意,點了點頭道:“正是,不知你是。”
汪則聞言對著身後喊道:“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