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而且最近你晚上都没有打电话来,”谢可颂讲,“明明你知道我的私人电话后,有事没事都会打过来。”
谢可颂注视展游的眼睛很专注,像一种无声的关怀,问他“你最近还ok吗?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展游轻松地笑了笑,讲:“没什么大事,工作比较麻烦,修改案之类的,你也知道……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了,我帮你下楼丢垃圾。”
“你等等。”
谢可颂摘掉围裙,去了一趟阳台,又快步来到门口。
他右手塞进上衣口袋里,对展游说:“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没有月亮的夜晚闪烁着许多星星。
楼道门合拢,“砰”一声,惊跑一只流浪猫。
路灯断断续续地闪,飞虫打转,谢可颂和展游把垃圾袋丢进垃圾站。
在鞋底碾压石子的微弱声响中,他们肩并肩往回走。
谢可颂一直在思考展游兴致不高的原因,想安慰些什么又不善言辞,对着展游的脸发呆。
如山岩般锋利的侧影,边缘被描出雪一样的光,背景是广袤的星空。
“然后他们说……嗯?”展游停止闲聊,无可奈何道,“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展游正过脸来,由暗转明,如同一场月全食的结束。
他眼瞳剔透,尾部微微下垂,全心全意地注视着,让谢可颂打好的腹稿不翼而飞。
“很漂亮的眼睛。”他脱口而出。
展游口舌一顿:“怎么突然说这个?”
“其实我以前就这样觉得了,你的眼睛很漂亮,好像永远也不会老去,看向我的时候……”谢可颂自顾自地说,“总是给我很多的勇气。”
他们停在一处,借着黯淡的楼光端详彼此的脸。
“虽然不知道你这两天为什么有些不对劲,但我想……”谢可颂揣在衣兜里的手紧了紧,“我或许可以把这个给你。”
他缓缓松开拳头。
好久不见,可颂捏捏又一次出现在展游眼前。
饱满的,蓬松的,没有使用过度留下的孔洞,一切都是崭新的,仿佛从来都没有受过伤那般。
“如果你是因为手上没有东西玩而感到烦躁的话,那现在好了。”谢可颂安慰,“我知道你最近非常忙,那些冗长的会议很无聊,反复提交材料也枯燥得不行……但再忍耐一下吧。”
见展游不动弹,谢可颂把捏捏塞进他手心,轻声细语:“能配合你的新打法我已经想好了,等下周他们——”
“——既然你支持我的决定,那当时为什么要投反对票?”
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引擎声吞掉展游打断谢可颂的话。
车前灯扫过,他们在光中的剪影再次沉入黑暗。
算了。展游想。就算谢可颂没听到,他也没打算再问一遍,或非得要个什么答案,因为展游知道这种话是很小气的。
小谢还会配合他,给他买新的玩具,这样就很好。
“起风了,我们先回去吧。”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东窗事发那天,你躺在玩具屋里的表情。”
展游“唰”地别过头。
谢可颂迎上他的目光,表情淡淡,一如既往的模样。
“你喜欢甩开手脚往前跑,但我没有你的天赋,说不出‘我给你兜底,放手去做吧’那样帅气的话。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你背后的每个人。
“必须得有一个人反对,其他人才有可能表达自己的异议。我希望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脑筋都不动地被你带着跑,最后又把责任全都推给你。”
展游的目光亮得惊人,谢可颂被看得寒毛直竖,禁不住偏开视线。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不要有多余的负担。”谢可颂对展游的衣领讷讷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落地是我们的事情……”
“那……”
展游捧住谢可颂的双颊,让他抬起头来。
“如果我最后失败了呢?”展游轻轻地问。
“不会的。”谢可颂说。
“你怎么知道?”
展游讲得轻巧,笑容笃定,似乎只是在逗弄,仅仅为了从对方嘴里挖点软话出来。还好谢可颂足够了解展游,所以他给了展游一个拥抱。
如同春天的风把种子吹进土壤那样,轻盈且踏实。
“因为你一定会拿出证据说服所有人,因为你有我所没有的视野和经验。”谢可颂絮絮叨叨,“以前我就对你说过的,记得吗?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因为我是跟你一起工作的……”
我相信你。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