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落下来的血,在金啡色的瓷砖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圆点。被搀扶回别墅的闻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眼睛已经被血糊的睁不开了,按着额头不时发出忍痛的抽吸声。
“让医生给我处理下啊。”
“岛上一个人都没留,现在从哪给你找医生。”
也是想起游戏开始时,徐途不想被人打扰的提议,闻科咬着牙将对方提来的紧急医药箱打开,一手按着额头,一手在里面翻找起止血药头套绷带起来。
看着他自己动手处理,扶他回来的男人才想起联系其他人,通知他们今晚的狩猎圈里还有这么一头不驯顺的猎物。
“闻科被人打了,我才把他送回来。”
“你们都小心一点——续胤,你有把枪里上的不是真弹吗?保险起见还是下了,那人还带夺枪的。”
正用饱蘸了酒精的棉球擦拭脸上血迹的闻科,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酒精刺激伤口痛的,反应他的脸色马上就扭曲起来,粗声粗气的吼,“我他妈当时在抓另一个,根本没想到他会冲过来!”
因为算是他将那个‘猎物’逼到闻科身旁的,此刻见他这么辩驳,男人理亏,撇了下唇瓣,到底没像往日那样落井下石的奚落。
将脸上的血迹擦的七七八八,又将头套绷带缠上后,闻科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给自己找场子似的,喉结滚动一下,森森冷气从唇缝里喷出来,“今天我非要亲手把他抓住!”
看着闻科提枪往外走,知道他是气坏了的男人并没有阻拦。他只听到连接的耳麦里传来屈续胤饶有兴致的询问,“现在还有几个人?”
几个人三三两两报了自己的‘战绩’。
“一个。”
“那就只剩他一个了。”
已经走出庄园别墅的闻科显然也听到了这一句——他们只是玩儿,所以除了屈续胤那一把,其他人上的都是空包弹。但空包弹也不是没有一点威力,刚刚要不是他枪没上膛,那人又不会玩枪,那么近够给他手掌崩个对穿。不过拿枪托把他砸的头破血流也没比那样好到哪儿去就是了。
闻科磨着牙,咔哒一声,给还沾着他血的枪上了膛。
……
前方就是月光照耀下细白的沙滩,深色的海浪翻涌,为吹来的夜风增添了几分湿意。
脱身的江尹一,走在海岸边生长的树木所制造的阴影下。越走他脸色绷的越紧——这个岛岸边根本没有过往的船,连泊船的渡口没有,简直像是个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岛屿。
这么一直耗下去也没有用,等天亮后自己就真的成为无处藏身的猎物了。
看着前方的沙滩,江尹一停下脚步往岛上走去。
……
“扑簌簌——”
正在密林里徘徊的人,陡然间听到鹧鸪振翅的声音,扯了下唇角,抬首眺望了一眼后,快速朝那个方位跑去。
因为已经接近沙滩的位置,他跑了没多久就走出了树荫来到了沙滩旁,脚步随着视野的开阔逐渐放缓,踩在沙滩上的厚底靴,因为犹疑四顾的脚步,发出细微摩擦的沙沙声。
“……”
“……”
按在扳机上的手指曲张了片刻稍作放松后又马上扣紧。就在他还在四下警惕的搜索时,旁边的地上突然亮起一道光,他的注意力霎时被吸引了过去,只是一瞥间,见到地上有一道晃动的人影,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自己因为月光移动而暴露的踪迹,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因为早有防备,端着枪的男人占据绝对的主导权,他看着从树上跳下来的人,咧了下嘴唇。
江尹一眼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窄细伤口,站在朦胧的月光下,嘴唇抿的很紧。
也是今晚第一次见到他,尤其是在知道他打伤闻科后,兴致好像更浓了几分,举起枪对准他的同时,轻佻的抬了抬下颌。
本来想试着截住一个人,抢了他的衣服试着再回一趟别墅的江尹一,眼下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也不得不驯顺的将双手举了起来。
本来就准备抓住他后特别向闻科炫耀一番的男人,见他如此识时务,一面伸手按耳麦连接信号,一面抬脚向他走去。
沙发上海风很大,跟他们浑身冲锋衣包裹不同,江尹一只穿了件无袖的T恤。衣服被吹的皱鼓起来,他的目光也随着面前人的靠近忽明忽暗。
也是面前的人手无寸铁的样子太具有迷惑性,他稍稍将枪口往下倾斜了一些。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让咫尺间的江尹一突然发难——
抬腿用膝盖将他枪口顶至上方,让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滑脱的同时,合身将他扑倒在地。摔在地上的男人显然不甘示弱,在江尹一拽掉他耳麦的同时,利用自己的体能在地上翻滚一圈后把江尹一按在了地上。只他没想到这小子比他想的更凶蛮,在将他的耳麦扯下,枪支踹开之后,伸过来的手就揪拽住他的头发,将他按回下方后,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向他的脸部揍来。
养尊处优惯了的男人显然被这种拳头揍懵了,直到脆弱的鼻软骨传来一阵剧痛,热流从鼻腔里一阵阵涌出,他才红了眼的还手。
两人在细沙上滚了几周,他实在不会多蛮横的打法,所以落在江尹一身上的拳头总有些不轻不痒的感觉,江尹一砸在他身上的却总能让他听到自己骨头的闷响。
换了十几拳之后,大脑只余阵阵嗡鸣的他瘫着不动了,跟被打服了似的。手卡在他脖颈的江尹一,回头将被他踢开的枪捡了回来。
到底年轻,被恐吓了一晚上,血气直往大脑里涌,他一面喘着气,一面把枪抵在身下的人的额头上。
“咔哒——”
又只是一声脆响。
被他打的瘫在地上的男人讥笑他,“会打枪吗?”
江尹一受不了激,抵在他额头的枪口,一路滑到他唇瓣,顶开他的嘴唇,抵到他的牙关上。江尹一松开他已经被自己的手掐出一圈红晕的脖颈,半摸索似的握住枪栓,往后拉动一下,也是感受到身下人的牙关,在这一声后咬紧了,江尹一又按着枪口,将他的牙关撬开。
感到江尹一是来真的,即使弹匣里的子弹是并不具备太大杀伤力的空包弹,男人唯一从面罩里露出的瞳孔也明显颤了颤。
在江尹一真的扣住扳机时,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叫他动作暂停了一下,男人连忙吐出枪口,别过头躲到一边。已经上了膛的枪,只是轻触扳机,子弹就飞了出来。
他的意识在近在耳畔的枪声里空白了一瞬,等他恢复反应时,压制在他身上的人已经跑走了,赶过来的另一个人一面看着最后一个猎物逃走的背影,一面伸手来拉还瘫在地上的他,“徐途,你没事吧?”
徐途被拉的坐起来之后,才逐步恢复意识,他先是为自己拿着枪,占据绝对优势却被对方反制而气的牙关战战,而后又在心有余悸和叫他心脏狂跳的刺激里喘笑起来。半晌从齿缝里蹦出一个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