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又暖,別招惹我父母,否則別怪我對你不留情面。”左問的聲音在電話裡又冰又涼,好像將她當成了敵人一般,俞又暖覺得自己的心又酸又脹,想掉眼淚。漆黑的夜裡,她一個人睡在沙發上,她這輩子也就在左家睡過沙發。而且老式沙發又短又窄,睡在上面實在是難受。
俞又暖用指尖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心裡想著,明天一早她就離開,幹嘛留在這裡受左家母子的氣啊,她又不是離了左問就不能活了。
以俞大小姐的資產,夜夜換新郎也不是難事。
“俞又暖。”左問沒聽見俞又暖的聲音,又喚了一句。
俞又暖又累又餓又髒,委屈累積到了極點,乾脆掐斷了通話,縮起腿將頭埋在膝蓋上。
白宣站在門後,能看到俞又暖因為哭泣而抽動的肩膀,隱隱也能聽見她極力壓抑的哭聲。
白宣撇撇嘴,覺得這都是俞又暖是自找的,可是她看見俞又暖哭得那麼傷心,又難免開始反思,難道她真的做得太過分了?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如今睡在狹窄的沙發上,的確有些可憐。
不過白宣知道,俞又暖這個時候肯定不願意有人去打擾她,只能重新關起門,對左睿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左睿低聲道:“怎麼了?”
“在客廳裡哭呢。”白宣道。
“你看,把人小姑娘弄哭了吧。”左睿道。
“什麼小姑娘啊?今年也該三十了吧。”白宣道。
“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啊。”左睿感嘆道,“趕明兒讓她教教你保養的法子。”
白宣道:“稀罕。你都是個老頭子了,我保養給誰看啊?”
左睿道:“這不是給誰看的問題,你們女人,自己覺得自己漂亮了,精神氣才好,我是希望白老師你長命百歲呢。”
白宣不知道回答了什麼,他們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低。
黑夜漸漸恢復了無聲。
俞又暖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但是屋子裡因為拉著窗簾,所以光線並沒有喚醒俞又暖。
廚房裡有些小動靜,那是白宣晨練回來,正在弄早飯。
俞又暖趕緊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將身上的毯子疊好,就站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白宣聽見動靜,從廚房走出來,把窗簾拉開,燦爛的陽光從窗戶外射進來,讓人覺得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昨日的煩惱就丟在了腦後。
“別愣著啊,趕緊洗漱。”白宣轉身進了房間,將浴巾連帶浴巾裡包著的東西一起遞給俞又暖,“去洗個澡吧,你們城裡人就愛早晨洗澡。”
俞又暖咬了咬嘴唇,看著乾淨的浴巾和浴巾裡的新香皂,還有新杯子和牙刷,她抬頭看了看白宣。
“浴巾是左問過年回家用過的,我洗過了。”白宣知道俞又暖這種城裡的大小姐的臭毛病,自以為比別人都高階,堅決不肯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好像別人都是帶菌體,就她一個人乾淨得都不需要腸道細菌幫助消化一樣,有本事別吃喝拉撒啊,那才是真仙。
“謝謝媽。”俞又暖衝白宣燦爛一笑,就進了衛生間,昨天晚上她下定的決心,被陽光一照就全都煙消雲散了,小鎮也挺好的,至少空氣清新,待幾天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左家的衛生間又小又窄,整套房子都還沒有俞又暖的衛生間大,而且這衛生間淋浴和廁所蹲坑不分家,俞又暖極端不適應,但在沙發上窩了一個晚上之後,俞大小姐的適應能力奇異地就增加了,沒有甩頭就走,乖乖地彆扭地眼睛不敢看地上單腳獨立地洗了澡。
等俞又暖洗完澡換了衣服,左睿也拎著豆漿、油條、饅頭、新鮮牛奶,還有一袋吐司回來了。
豆漿俞又暖喝過,但是油條她還真沒吃過,對於油炸食品,俞大小姐都不怎麼碰。
“你吃哪樣兒?”白宣擺了碗筷,給左睿盛了一碗粥,桌子上還有幾碟小菜,有剛炒好的油麥菜,也有醃黃瓜和泡蘿蔔。
白宣自己是倒了一碗豆漿,將油條撕碎了放到豆漿裡。她嘴裡雖然在問俞又暖,但顯然那瓶新鮮牛奶和吐司卻是給俞大小姐這個城裡人專門準備的。
“我吃豆漿和這個。”俞又暖指了指油條。
白宣沒好氣地“呵”了一聲,城裡的大小姐連油條都不認識,“這是油條。”
俞又暖趕緊點頭,她記不起以前的事情,這兩年沒見過沒聽過油條這種東西,也實在不能怪她。
俞又暖咬著油條,綿軟有勁道,外表又有一點兒酥,吃起來口感很不錯,不過吃一條就是她對自己最大的容忍了。
白宣看著俞又暖那點兒小胃口就煩,城裡大小姐為了保持苗條連身體健康都不顧了,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