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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難逃 第28節

元月仍被困在原處,而附在腰間的溫度卻緩慢地延肋骨往上攀爬,從腋下到鎖骨,再到脖頸,最後停在下頷處——杜闕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向上一抬,冷熱兩道視線相匯。

暗色模糊了他的五官,但無法掩蓋那雙似在溫水當中淬過的眼,那當中流淌著的,是嫉妒,是不甘,是化不開攪不散的愛意。

元月遍體生寒,卻挪不開目光:“你,你想做什麼?”

話方出口,一片溫熱掠過唇角,直觸唇瓣——他的拇指來回摩挲著她的唇,而他的雙眸,漸漸迷離,好似蒙了一層慾望之紗。

喉結滾動,那層紗緩緩揭開,唇瓣之上的溫度隨同周身纏繞的力度一同消散不見,元月恢復了自由。

“阿月,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肯原宥我?”杜闕垂手在門邊站著,徹底擋住微弱天光,口吻如他沒入暗處的身影一般,悲涼落寞。

元月後退的腳步隨之頓住,心臟好似被一隻手緊緊攥住,直叫她喘不上氣來。

他性格極端至斯,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傻事,她沒膽量去賭。

“……罷了。”她仰天長嘆,“你不用死,我原諒你了。”

一身傲氣終歸抵不上一條性命,她到底被他要挾”得潰不成軍。

杜闕一個箭步,一把將她攬入懷,頭枕她的頸窩,帶著哭腔:“真的嗎?你真的不怪我,真的不會離我而去了嗎?”

被一個足足高出自己一頭的人擁著,元月感覺胸腔快炸了,她欲伸手推他,忽而記起他血淋淋的肩膀,無奈收手,沉著氣道:“真的。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驀地,後頸一涼,她愣了片刻,轉頭看了眼身旁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詫異道:“你該不會哭了吧?”

他沒有正面回答,反道:“戲散場之後,我們一起回家吧。”

素來慢半拍的腦筋這次沒掉鏈子,元月曉得,他口中的“家”並非元府,而是六皇子府。

她不太情願,拒絕之言還未脫口,杜闕又說:“你不願意也無妨,只是你別趕我走,我想留在元府陪你……可以嗎?”

她一時語塞,不是,這才過了多久,他是怎麼做到隨意切換形象而不感到彆扭的啊?

“算了,來回折騰費時又費力的,散場後一同回去吧。”禁不住人哀求,元月忍著不滿答應。

杜闕直起身子,春風滿面:“好,一起回家。”

杜闕的傷口不斷淌血,元月心中不自在,狠心舍下即將開場的戲,帶他去附近醫館包紮處理一番,又讓郎中開了些止疼化瘀的藥,這才乘車朝元府而去。

路上,他眨著眼向她確認好幾次,她是否當真不怪罪他了,她有些不耐煩,剛想拿話嗆回去,卻瞥見對面那兩隻滿懷期待的桃花眼,那刻,喉嚨彷彿被什麼堵住似的,一個難聽的字眼也發不出來了。

她仍不服氣就這般便宜了他,於是冷笑道:“我的態度取決於你認錯的誠意。你若再犯,我絕不姑息,哪怕冒著觸怒聖上的風險,我也要到聖上跟前求一紙和離書;反之,你若就此改了,我也不是那小肚雞腸之人,權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明白,阿月,我明白的。”杜闕瞳底漾出絲絲笑意。

她扯扯嘴角,心底的不安感愈發強烈起來。

杜闕在意她,比她想象中千倍萬倍地在意她,不惜傷害自己也要求她留在他身邊……可這種幾近癲狂的在乎,她無法接受。

她不懂,為何一個人會心甘情願為另一個人放棄生命?為何會將自己滿心的希望全寄託在旁人身上?

當初公孫冀身死,她也未曾想過丟卻這條性命去陪他,因為她始終認為,在這世上有比男女之情更有意義的東西:親情、友情、理想……

某種意義上,杜闕這種在意,困住的不止是他,還有她。

她不願一生安守於後宅做個金絲雀,她想去更大更廣闊的地方看看,塞北的雪原、江南的水鄉……可他,會尊重她的意願麼?

“……杜闕。”元月迫切想知道這個答案,“倘若有一日,我不得不離開你,你會如何?”

杜闕面色一凝,沉寂半晌,一字一句道:“我會去找你。哪怕翻遍整個京城,走遍整個大齊,也要找到你。”

“若我不願跟你回來呢?”她強顏歡笑,表現出一副開玩笑的假象。

他勾唇,意味深長:“那我只好把你抓回來,日日夜夜鎖在身旁。如此,你便插翅難逃了。”

氣氛凝滯之際,他燦爛一笑:“阿月莫怕,我逗你玩的。我捧心待你還來不及,怎捨得傷害你呢?”

元月暗暗抹了把手心沁出的冷汗,借坡下驢:“我隨便一說,你也別當真。”

“自然不會。”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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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風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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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元月走得急,不曾帶什麼東西,回元府也不過是跟眾人打個招呼,不叫人多心罷了。

許夫人心情格外複雜,有心留元月多住些時日,卻也覺得不合適,只將她拉到僻靜處叮嚀幾番:“你性子嬌縱,在家我跟你爹尚能由著你胡來,可如今到底是嫁做人婦了,有些事能大事化小便莫要吵吵鬧鬧。這幾日我冷眼看下來,那六皇子不是善茬兒,他這會子離不開你,處處依著你,但誰知道日後會如何?你若還像往常那樣口無遮攔,隨心所欲,萬一再觸怒他……有個好歹怎生是好?”

“換做旁人,我跟你爹斷然不依,必為你討和離書來……”許夫人愁容滿面,欲言又止,後面的話終化為一聲長嘆。

元月聽得分外認真,她回握住許夫人的手,聲音不大不小:“您和爹放心,我有分寸,曉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許夫人稍感欣慰,帶她到杜闕跟前,將她的手放到杜闕手中:“回去吧。”

不欲使許夫人操心,她預設他牽住自己,笑著告別了眾人,而那交握的手,直到踏入內院的那刻,方分開。

白日與杜闕糾纏多時,裡衣早被汗珠浸透了,又捂了一路,一股子汗味撲鼻而來,元月再受不住,忙吩咐人燒水沐浴更衣。

準備也得花些功夫,左右閒來無事,她便坐在院裡的鞦韆上抬頭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