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聞言臉色一白,正要說話,卻見莫賀之已經離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原本已近要歇下燈火昏暗的莫府,霎時間燈火通明,僕人來往皆是四下忙活的腳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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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緩緩前行,忽而卡到一突起的石頭,車廂“咔嗒”一聲,只震的阮瑤清猛地一向前,險些磕到了桌子上。
菱星眼疾手快的扶助她道,“姑娘!小心些”
阮瑤清手拿著易經,還有些愣,點了點頭,半撐著腦袋看向一旁的菱星聞道“還有多久才到?”
車馬行了整整兩日,這段多是山路,又無處可歇,只得日夜兼程,且山路碎石太多崎嶇顛簸的讓她都快散了架。
菱星也是覺得疲累,掀起簾幔一角,眼睛募得睜大,興奮回頭喊道“姑娘,到了,到了,你看看,那不是榆陽的城門嗎?”
她眉眼一挑,略鬆了口氣,眼尾勾起伸了個懶腰敲著脖頸感慨道“終於是到了。”
“拿個銅鏡來,幫我整理整理。”她對著一旁的菱月道。
衣服是方才在路上就換了的,一身淺紫羅輕紗裙,將她稱得塞凝新荔,俏麗若三春之桃一般。
只是舟車勞頓許久,衣服尚有些褶皺,人也有蔫兒,總要好好歸置歸置。
菱月取來鏡子擺在她跟前,又替她理了理魔發,補了補妝容,菱星則是半跪在她身側,替她整理裙帶。
剛收拾完,馬車便將將使進了城裡。
馬車忽而堪堪停下,不知發生了何時,眨了下眼睛掀開簾幔往外頭一瞧,像是有兩波人來接,正正撞到了一起。
“那些人是誰?”她問向站在馬車邊上的成三。
五恣成三自出長臨後,便幾乎寸步不離的護在她身側,兩人各乘一馬,護在兩側。
“姑娘等等,奴去看看。”說著便朝著五恣看了一眼才下馬離開,五恣會意,往馬車處又靠了靠,警惕的看向四周。
片刻後,便回來了,他道“是莫家與知府衙門的人同時來接撞到了一起,侯爺命一對人馬先去衙門補給,他先陪您去莫府再去知府處。”
阮瑤清了然,便沒再言語,雖然是先遞了信去莫府,但父親此番到底是為了公事,確實也不好耽擱。
待安排好了,阻了小半會的路終於是漸漸疏通,人馬一分兩半在城門處分了道。
半刻後,馬車正正停下,阮瑤清便知莫府到了,果不其然,隨後車壁被敲響,是成三“姑娘,到了。”
她輕輕“恩”應了一聲,菱星才掀簾下車。
踩著矮凳下馬車後,便走到阮義舟身側,頭微微垂下,甚是乖巧。
她低垂的腦袋,只能瞧見不遠處一排排人人的裙裾,嘴角微微掀起。
人馬太多,只站了片刻,大街上便站了不少人看著,莫家人只寒暄了兩句,便將人往府裡請。
莫府正廳
正廳之上坐著個滿頭白發的老者,臉上堆著笑意,身著一身暗色錦袍,看向阮瑤清的時帶著慈意。
“阿茗,這是你舅爺爺,快來行李。”
阮瑤清聞言聽話的朝著他行了一禮,甜甜的喊了聲“瑤清問舅爺爺好。”
那老者正是程莫氏親弟,程莫氏當年出嫁時他剛十歲,他們母親去的早,是故與她關系甚是親熟,只是自長姐身故,程家又續絃後便少有來往,何況程家亦是一副不願來往的樣子。
時間長了,便斷了聯絡。
他怎也沒想到,竟是能在閉眼前見到姐姐的孫女。
他微微顫著手看向她喊道“好孩子,快起身,來,湊近些,讓舅爺爺看看。”
阮瑤清抬頭看了眼阮義舟,見他點頭,她笑著挪步走到老者身側輕生喊了聲“舅爺爺。”
“好,好,你小名可是叫阿茗?長這大了,舅爺爺還是第一次見你。”邊說著便從身側人手上接過兩個雕刻精美的木盒子遞給了她“這個是給你的,你哥哥這回沒來,你也替他收著。”
阮瑤清正要推卻,就聽他道“聽話,收著吧,你哥哥姐姐都是有的,這本也是你們的。”
阮瑤清聞言心頭一動,莫名有些觸動,抬頭看了眼已經風燭殘年的老人,點了點頭將東西收下。
“你們這回呆幾日?”他轉頭問向阮義舟。
阮義舟面上含笑道“三日後便要啟程了,這幾日就要打擾舅舅了。”
莫明在聞言略是有些失落,但知道他們此行是公事,便也不能強留。
“我還巴不得你們多住些日子,哪裡是打擾了,可用膳了?”
“用過了,只是我還有公事要辦,要先去趟府衙,阿茗還要舅舅幫著照看會。”
莫明在聞言一頓,忙道“還有公務?那你快去忙著吧,晚間府裡備了膳,再給你們好好接風洗塵,阿茗你可放心,我必看護好她。”
聞言,阮義舟點頭,起身朝著莫明在虛施一禮,又朝眾人告辭,才走了出去。
他走後,莫明在拉著阮瑤清便不停問她生平近況,他問一句,她便柔柔答一句。
“你兄長,咳……咳,他現下……咳咳。”忽而便見他猛地磕起來。
阮瑤清見他難受,忙伸手拍拍他背,正此時就見一杯茶盞遞了過來“祖父嗓子不好,許是話說多了,讓他喝些茶潤潤。”
阮瑤清聞言尚來不及轉頭看人,忙接了過來,小心服侍他喝了茶,果然,一杯茶下去,他咳嗽便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