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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好人濾鏡

……

首軍院,方小海家。

方父在思想委員會工作,任務特別繁忙,好容易批完檔案,回到家已經夜裡九點了,見妻子嘴角溢著一絲白沫,悶聲說:“你這家庭婦女做久了,是越發不知道注意形象了,吃糖就吃糖,為什麼不把嘴擦乾淨?”

說起糖,王芬芳挑眉了:“哎,你們知道這糖是誰送的不?”

再一個機靈,她又把昨天陳思雨還來的新軍帽拿來,換掉丈夫頭上那頂洗的泛白的,指著,喊兒子也過來看:“這帽子,你們猜是從哪來的?”

方父一愣,面色鐵青:“王芬芳,我乾的可是得罪人的活,你該不會收了富戶和工商戶們的東西吧,那你是想讓我死!”

王芬芳忙說:“啥呀,是陳家的小思雨,咱小海原來不天天送她些糖啊果兒啊的嘛,她如今回墨水廠自己家去了,不說大徹大悟吧,但也知道自己原來不對,一總兒,把原來吃拿小海的東西都還回來了。”

抱著收音機跳舞的方小海聽母親說起陳思雨,有點心虛,因為昨天明明是陳念琴自己故意跳下樓梯的,可他為了報復,給她作了假證,說是陳思雨推的,半大孩子嘛,意氣用事,完事他就去耍了。

也再沒關注過陳家。

這一聽陳思雨居然因為那點小事就回本家了,大為震驚

再看到鮮綠的帽子,另想起件事:“媽,那家成份不好吧,思雨最近追高大光追的猛著呢,真要成份變差,她還咋嫁高大光?”

方父重重一聲哼,說:“那丫頭要放古代,就是褒姒,貂蟬類的人物。”

方小海湊腦袋過來說:“爸,貂蟬我知道,但抱四是誰?”

方父氣的瞪兒子:“不知道不會去看會兒書?”

王芬芳因為陳思雨的幾滴眼淚,心裡已經生上憐憫了,吃人嘴軟,此時就想為陳思雨辯幾句,但丈夫是文化人,說的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想了半天,才說:“她也不過個小孩子嘛,你要看她哭的樣兒,就知道她已經改了。”

方父勃然大怒:“改個屁,全院孩子就數她最無禮,見我從來沒喊過一聲伯伯,見了高大光倒是嘴巴甜得很,哥哥叫的連天響,她呀,白瞎了父母給的好相貌,丟戰鬥英雄的臉!”

方父簡直,恨鐵不成鋼。

陳思雨過往的荒唐無法迴避,但王芬芳已經帶上好人濾鏡了,就小聲嘀咕:“反正我覺得思雨已經改了。”

方小海則說:“原來就是她倒追,這成份變差,高大光就瞧不上她了吧。”

方父猛瞪兒子:“成份不是問題,思想最重要,陳思雨的成份問題遠不及她自身的思想問題更嚴重,你要敢動歪心思,看我不抽死你!”

方小海連連點頭:“爸,我還小,壓根沒那種心思。”

但他心裡卻在想,既然陳思雨成份變差了,肯定就巴結不上高大光了,那以後他找她去耍,她應該不敢再拿皮帶抽他了吧,嘿嘿!

……

陳思雨當然知道洗白自己比轉戶口更難,但並不知道方父對她的印象會差到,能拿貂蟬和褒姒相比的程度,夢中都在琢磨,該怎麼讓陳軒昂今天就同意去轉戶口,因為時間不等人,再不轉戶口,她就真成逃兵,要被知青辦扭送下鄉了。

她是被一陣敲擊聲吵醒的,睜開眼睛,就見燈下,陳軒昂正在敲床框,悶聲咚咚。

看姐姐睜開眼睛,他溫聲說:“實心的,裡面什麼都沒有。”

再下床,敲牆上的磚,而且是一塊塊的敲,敲完低處,他站上桌子,連高處的一併也敲,敲的屋子裡升起一股絮黴來。

陳思雨並不理他,拿起笤帚,把他敲下來的吊絮全掃的一乾二淨。

終於,陳軒昂也敲完磚了,說:“聽到了吧,都是實心的。”

說著,他又埋頭進了牆角沒門的破櫃子裡,搖了半天,卸下一塊板壁來,指著後面給陳思雨看後面被敲裂的磚塊,直接抽了一塊出來。

這一抽,鑿光隔壁,徐大媽正在提褲子,喲,還是光屁股,好辣眼睛!

“一片磚,什麼都藏不了。”陳軒昂說完,長長舒了口氣,下定決心似的,走到門框處,從牆裡扣了扣,再回來,展開手,手裡有五枚銀元。

陳思雨上輩子在文藝界混,文藝古玩兩相通,見識過,這就是普通的銀元,如今的物價,拿到大街上一枚頂多賣五塊錢。

“我家原來確實有點東西,但都被毛姆拿走了,這是家裡唯一值錢的了,我給你,你走吧。”說完,見姐姐不接,他放在了桌子上,轉身要走。

要不是看過書,知道他藏的那些東西,就連最親的外婆毛姆用恐嚇,整他,威逼利誘的方式都沒能拿走,還差點被陳軒昂整死,而最終,那些東西全歸了陳念琴的話,陳思雨還真要信這孩子手裡沒東西了。

但望著瘦而倔犟,又無助的小男孩,此刻的陳思雨替原身慚愧,特別慚愧。

如果原身肯伸一下援助之手,男孩不會落到今天的程度的。

“軒昂!”她輕喚。

轉身,細瘦高長的少年攤開雙手:“你要想賣我也行,賣吧,只要有人願意要,誰叫你是我親姐呢,親人,不就是用來啖血吃肉的嘛。”

一個小男孩,得對親情,對這個世界多麼的絕望,才能成如今這副模樣。

作者有話說:

方小海:突然覺得自己又行了是咋肥四。。。

記得留言喔,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