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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咆哮者

陳思雨中午的葷菜是塊帶魚,如今手裡有票了,她還買了雞蛋和紫菜,洋柿子,把帶魚撕碎和著青菜一炒,再燒個蛋花湯,就是一頓香噴噴的晚飯了。

盛好米飯,看弟弟一臉萎靡,她問:“怎麼,我太壞,嚇著你呢?”

半晌,臭弟弟才說:“張寡婦蠢,老毛頭壞,你把他倆湊到一塊兒,不正好給他們商量著舉報你的理由和機會?”

合著她怕弟弟嫌她心太黑,結果弟弟擔憂的卻是她心太軟?

不愧書裡形容他是:忠犬弟弟。

所謂忠犬,就是沒有三觀,只忠於姐姐。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陳思雨又覺得這孩子未免有點太殘忍。

當然,她也要跟軒昂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勢。

她說:“一則,老毛頭固然可恨,但他就一老太監,翻不起風浪來的,而張寡婦呢,帶個娃,很可憐的,她之所以聽毛姆的,是因為她窮,沒錢用,如今她一月能有五塊錢,雖少,但足夠生活了,為了自己的孩子,等閒她不會惹事的。說不定等將來,她還會成咱的朋友呢。”

陳軒昂也是有點心機的,但總給姐姐搞懵。

張寡婦可是毛姆最忠實的朋友,眼線,怎麼能成為他們的朋友?

他想不通,也搞不懂。

菜擺上桌,倆人剛要吃飯,有人敲門。

陳思雨笑迎:“苗嫂子,進來吃飯?”是廠長夫人苗清來了。

“還有帶魚啊,那油浸的,可真香。”苗清吞口水。

陳思雨再笑:“文工團中午的葷菜,我拿回來跟弟弟一起吃。”

“那你中午就只吃素的,你活動量大,就不怕餓?”苗清反問。

陳思雨嘆氣:“咱啥人家呀,有肉,我一口,弟弟也得有一口呀。”

苗清跟張寡婦關係好,也知道她新寡,老毛頭是憐她才給的煤,今兒被陳思雨一場鬧,差點變成太監摸寡婦屁股,苗清就很不高興。

不過她去燒鍋爐,能有份固定收入,又是個意外的神轉折,讓苗清很高興。

而苗清,原來一直很瞧不上陳思雨。

此刻看她連點肉都要帶回家給弟弟吃,心裡的偏見解除了不少。

掏了厚厚一沓的大團結出來,她說:“房租,既然領導答應過你,大頭就給你了,不過廠里扣了三十塊,得去交給毛姆,順帶跟她說一下處理意見,到時候你們也一起去。我聽說毛姆想搬來跟你們一起住,順帶照料你和軒昂。”

陳思雨早有所料,但要假裝吃驚:“就這麼一間門房,她來了住哪兒?”

苗清努嘴:“你四處看看,哪家的房子裡不是頭倒腳,睡了十個八個的,到時候擠一擠唄。”

形勢比陳思雨想的還要嚴竣點,毛姆為了趕走她,都不惜搬到墨水廠來。

“放心吧嬸兒,我雖然也有病,但我畢竟年青,咋可能讓毛姆照顧我呀,到時候肯定是我來照顧她。”說著,陳思雨撫胸,輕咳。

看她小臉黃黃病怏怏,還要掙扎著提泔水桶,苗清搶了過去,低聲說:“委屈一段時間吧,毛姆一月要上一次訴苦大會,你要伺候好她,她高興,在訴苦大會上誇誇你,於你,咱們廠,文工團,都光榮。可她要在訴苦大會上批評你,你可真就聞名整個北城了。”

她的態度就是高廠長的態度,錢是給她了。

但生活方面,為了顧全大局,她必須伺候到毛姆那位白毛女,滿意為止。

陳思雨身殘志堅:“咳…咳咳,保證完成任務!”

送完廠長夫人回來,陳軒昂盯著剩下的一小塊帶魚:“你不是說肉都是別人給的,怎麼成你省下來的了。合著你天天省肉給我吃?”

陳思雨每天省肉回家,想把這瘦巴巴的小子吃胖點,也讓他早點抽條長個。

但她最煩人矯情。

看弟弟想矯情,立刻說:“你敢不吃,我就每天拿回來,當著你的面餵狗。”

陳思雨牌小白花,準確的說是朵帶刺的玫瑰,專治矯情。

男孩挑起魚肉吃掉,然後把鍋碗,檯面,地面都擦洗的乾乾淨淨。

再洗乾淨了手,這時他才發現兩本樂譜,緩緩翻開那本《咆哮者》,他突然倒抽一口涼氣:“姐,這居然是《命運》,原來我有磁帶,可惜被毛姆賣了。”

男孩嘴裡哼著:“這首曲子我只聽過幾次,但你不知道我有多愛它。”

翻了會兒,又湊過來說,兩隻無辜而清澈的大眼睛眨巴:“姐,你可……”

姐好嗎?

兩本曲譜算啥,現在有了300元,足夠給他買電子琴了,等處理完毛姆,給他買一把嶄新的電子琴,讓這小子知道一下,啥叫個來自姐姐的溫暖。

不用說,鋼琴小王子立刻就沉浸到音樂大師的懷抱裡去了。

陳思雨也不打擾他,得對著鏡子,繼續練基本功。

雖然目前還不能上臺。

但她必須時刻準備著,只要有登臺的機會,她就能征服所有觀眾!

……

並肩躺到雕花大床上,倆人得正式商量,該怎麼對付毛姆了。

陳思雨說:“她想來就來吧,到時候咱好好孝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