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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知青之歌

……

“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去海膠島吧,我姐死活不讓我去海膠島,我的名額,我讓給你了。”她再說。

李倩的姐姐是個知青,就在海膠島,而這次的慰問演出,第一站就是海島兵團,慰問演出是專機接送,而且慰演是非常光榮的任務,為了爭這個名額,李倩苦練了很久的《血色華章》。

結果就因為她姐不讓她去,她就不去了?

“你姐在海島,你倆兩三年沒見過了吧,她為什麼不讓你去?”陳思雨問。

李倩翻白眼:“我哪知道呀,反正她說,我要敢去,她就自殺。好了,位置讓給你了,你就偷著樂吧。”

說完,她揚長而去。

陳思雨總還是覺得不對,但李倩突然不去,任務就落她身上了。

正好軒昂還在寒假中,慰演可以坐飛機,海膠島又是個物產豐富,海鮮多的地方,軒昂又喜歡吃海鮮,陳思雨一琢磨,就把軒昂帶上,一起去了。

不怪李倩搶破了頭要慰演,在這年頭,坐飛機可是一大享受。

因為飛機上不但有汽水,可樂,提供的飯食居然是牛扒和義大利麵。

不比陳思雨和軒昂,帶隊的許主任,別的文藝工作者們全是原來慰演過的,已經習慣了這種優質享受,大家坐在飛機上,都是樂悠悠,優哉遊哉的。

所有人也都想不通,李倩爭了那麼久,怎麼就會放棄這難得的,慰演機會。

而當一下飛機,大家發現麻煩了。

按計劃,下飛機以後,總團要跟海島文工團進行對接,就比如,陳思雨除了要跳《血色華章》,還要跳《紅色娘子軍》,但從總團來的,只有她一個角兒,配角得帶地方文工團的人。

大家要趕緊彩排,明天開始,到各個基層部隊轉場演出。

可地方文工團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不止陳思雨這組,《白毛女》,《小二黑結婚》,《沙家浜》,所有的組全都是。

這就意味著,大角兒們來了,可一根筷子吃不了飯,獨臂難支。

在飛機上大家還開開心心,結果一下飛機,被這個局面給打懵了,許主任帶著一幫角兒們在海島文工團的大門口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個人,海島文工團的副團長,宋扶明,騎著腳踏車,一身海腥味兒,兩腳泥沙。

許主任把宋扶明拉到了一邊,說:“宋團,你們怎麼搞的,我們從總空下來慰演,來的全是大角兒,可你們文工團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要不是看在咱們曾經是老戰友,我就該一個電話,打給你們司令員,軍法處置你!”

宋扶明顯然特別疲憊,攤了攤雙手,說:“許主任,不是我不想配合你,昨天下班時大家還好好的,可今天一早所有人集體請假,全部去知青點,自我下放,勞動去了,我剛才去喊人,一個都沒喊來。”

許主任聽的一頭霧水:“你們海島文工團的人全部自請下放了,為什麼?”

“本來我們計劃好的,從明天開始,三天時間,12場演出,計劃排的好好的,可他們今天突然全部請假,今晚,他們要在海島知青總隊搞演出,還通知海島所有人,都可以去看!”宋扶明說。

許主任皺眉:“你這話,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其實連宋扶明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為就在昨天,海島文工團所有人都還好好兒的在上班,但今天一早,他們就集體去了海島農場,勞動去了。

總團來人了,演出單已經排好了,明晚開始,官兵們要看演出。

可地方文工團的同志們,卻集體以勞動的形勢罷工了。

而且他們還自己策劃了一場演出,以口口相傳的形勢,通知海島上所有的知青和居民今晚都去看。

地方文工團所有的人,都是宋扶明的戰友,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情,等於是在非法聚集,而一旦宋扶明把這件事上報,他們是要被判刑的。

但既是戰友,宋扶明又怎麼忍心上報。

所以他才勸了一整天,勸不動後,這才硬著頭皮回來了。

許主任跟地方文工團的人又沒什麼感情,明天的演出又勢在必行,她說:“你不報我報,我去找司令員彙報情況,他們愛演不演,要不想演,就等著坐牢吧。”

宋扶明也生氣了:“許主任,我們團所有人都是有政治問題的下放分子,即使你不向上反應,他們的日子也過得很艱難,你再反映一下,他們這輩子,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就像陳念琴一樣,在海島這種偏僻地區的,全是思想有問題的人,口糧少,生活條件差不說,大家每天都要開批評會,本來就過得很悲慘,再被舉報,這輩子就休想回城,回家了。

許主任反問:“那怎麼辦,我們人都來了,明天的慰演怎麼辦?”

海島是南部,特別熱,別的演員們都在忙著脫厚棉襖,看這海島上冬天還在開的花,全跑了,只有陳思雨,在聽許主任和宋團長吵架。

而透過他們剛才的吵架,再結合陳念琴的那盤磁帶,陳思雨又想到了一些事。她試著問宋團:“宋團長,今天晚上的演出,是不是陳念琴一手策劃的。”

宋扶明回頭一看,雖然不認識,但陳思雨跳的《血色華章》他在電視裡看過,而且他還專門打聽過,知道她是陳念琴的妹妹,遂點頭說:“對,正是你姐。原本,她是我們團的角兒,但後來被下放到了知青隊,然後她就創作了一套《知青之歌》,今天晚上,準備公演給大家聽。”

陳思雨想了想,說:“陳念琴是我姐,這樣吧,我去見她一面,看能不能說服她,讓她勸勸地文工團的演員們,讓大家回來排練吧。”

宋扶明一聽,當然說:“好,快去。”

許主任可是知道陳念琴恨陳思雨的,卻是反問:“陳念琴對你意見很大的,你說話她會聽嗎,要她不但不聽,還挑唆,讓地方文工團的演員們也不聽你的呢。”想了想,她說:“於其這樣,我覺得倒不如,就現在手頭所有的人,緊急排練《白毛女》,到時候咱們只演《白毛女》就好了。”

地方軍人們翹首盼了一年,當然想看一場精彩紛呈的演出。

可保守期間,許主任想,只給大家上一場《白毛女》就好了,有歌有舞,也容易演,在她看來,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但陳思雨還是堅持:“許主任,我先去說服一下大家吧。”

“要說服不了呢,他們依舊罷演,難道到時候,你一個人演?”許主任反問。

“那就我一個人演,從《娘子軍》到《白毛女》,再到《血色華章》,《沙家浜》,《小二黑結婚》,我一個人上,給你挑大樑。”陳思雨說完,把包交給軒昂,示意宋扶明帶自己去知青隊。

目前,海島還不通公交車,要去哪兒,只能是騎腳踏車。

雖然還沒見到陳念琴,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陳思雨並不覺得,以陳念琴的能力,能造出什麼亂子來,但是,從那一套《知青之歌》,以及最後的一首《國際歌》,她隱隱嗅出來了,海島知青隊的人,因為不滿於長期的下放和勞動,應該是計劃著,要在海島上製造動亂。

試問,當陳念琴在臺上唱,唱自己的青春被埋沒,唱自己如花的年花只能修地球時,知青們的內心得多受觸動,而這時,要有人唱一首《國際歌》,再鼓吹幾句,讓大家反抗目前這種不公平的對待,那會怎麼樣,肯定會起亂子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