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韌覺得不可思議:“海底有這麼多死人?不可能吧。”
他看向一萬三。
一萬三也有點懵:“我不知道啊,那時候我雖然常在海里遊著玩,但沒下過海底,只有真正的採珠人才會下到海底。那時候,海里一定沒有這東西,如果有,採珠的村民會察覺的。”
那就是五珠村採珠停了之後才有的?
炎紅砂忽然尖叫:“那,那!看!手機!”
所有人的目光聚到一處。
不是手機,是趴伏在海沙中的老蚌,有一根色彩鮮豔的掛繩掛在邊上,連著個可以在水下發出熒光的防水袋。
老蚌跟影片裡看到的差不多,得有小桌面大小。
羅韌說:“其實對付它也簡單,如果它再上岸曬月或者曬太陽,趁它張開扇貝的時候,扔進一顆拉了線的手雷……”
一萬三也點頭:“或者像我當年一樣,燒不死它!”
說完了,心裡都覺得好笑,嘴上逞英雄這麼暢快,而事實上,望海底而興嘆,連靠近都不敢。
只有木代還盯著螢幕看,忽然說了句:“人的骨頭長那樣嗎?”
一邊說一邊指向老蚌身後:“那不是人的骨頭吧?”
螢幕上,老蚌似乎稍稍移動了一下身子,露出身後一根斜曳的有弧度的尖角。
一萬三腦子裡似乎有火花閃了一下,脫口而出:“我知道了!”
他有些興奮:“那個時候,村裡為了採珠興旺,興祭海神,每年三月,都要下三牲,有時是牛頭豬頭羊頭,有時候,特別隆重的時候,會下全豬全羊,肚子剖開,塞進石頭,讓豬羊沉底,老族長說過,不沉底的話,不知道隨海流漂到哪裡去,旺的就不是咱們五珠村的這片採珠地了。”
那就是說,不是人的骨頭?
也不盡然,至少,從那一片雜亂的白骨之間,是可以看到屬於人的頭骨的。
一萬三盯著那片海沙看:“羅韌,咱們把水眼往上提,距離再遠一點,我好像看出些……”
話沒說完,老蚌忽然又動了一下。
木代緊張:“它幹嘛?是不是要……上來?”
羅韌沉吟:“之前我們知道的幾樁案子,除了一萬三的父親在爭鬥中落水,老族長還有一萬三的母親,包括你和紅砂,都是划著採珠船,然後船被頂翻。”
羅韌從前生活在老島,真正沿海一帶,下水的次數多,對水底下的事多少有些瞭解:“不同的船經過水域,引起的水流震感不一樣,有些水底下的生物,是可以捕捉這一聲波頻率的。我們可以假設它像人一樣聰明,知道海面是平靜還是震盪,知道上頭經過的是小船還是大船。”
一萬三冒出一句:“但是,我們的船關了馬達有一陣子了。”
是的,寂靜無聲,就這樣隨波飄在海上。
木代還在想著羅韌的話。
所以,這隻老蚌習慣性攻擊採珠船嗎?五珠村的採珠船體積不大,最多隻能坐兩個人,採珠的時候一般是多隻集體出海,跟單人划著槳孤身出海,有本質的不同。
這隻老蚌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有單隻採珠船,有節律地打著船槳划進大海嗎?就像那天,她跟紅砂在船上你爭我吵的,但是水底下,老蚌已經悄悄靠近了?
木代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一萬三的聲音抖了:“它真的在往上,真的!收……收水眼。”
水眼幾乎和老蚌保持同樣的速度上升,畫面上看,完全說不清老蚌到底是怎麼游泳的,就那麼敦實地直上直下,黑壓壓靠近,邊上綴著手機掛繩掛著的手機,像條詭異的尾巴。
炎紅砂也緊張起來:“我……我們的船夠大,不會被頂翻吧?”
羅韌笑了笑,吩咐一萬三:“抄傢伙吧,如果真是衝咱們來的,是時候亮真章了。”
每個人都緊張起來,連炎紅砂都費力挪著輪椅往船後:她是負責兜網的,這兩天已經練了好多次了。
木代靠在欄杆上,抓著欄杆的手有點出汗。
這隻老蚌,為什麼忽然往上動了呢?真的是衝他們來的嗎?就不興也有別的船,恰好划進了這片海域嗎?